父亲打电话来，今年回来过生日吧，许多年没为你过过生日了。心中酸酸甜甜溢至眼角成了两行灼热的泪奔流不止。我哽咽着说，这两年也没为你过生日，还.....话未完，父亲慈爱地打断，你不是忙碌吗？就这样说了。
生日那天，父亲准备了一桌酒菜。酒至微醺，他开始讲述起自己年青的一些往事，感慨许多机会稍纵即逝，许多机缘擦肩而过，许多时光一去不复返。末了举杯说，祝女儿生日快乐，三十而立之年了凡事都要长远打算当机立断，生活上量入而出，对待孩子要温和她也是要面子的。杯酒火辣辣地下了喉，一直暖烘烘地融入血液在全身洋溢。抬头看着父亲那满是皱纹的脸，满是宽容和慈爱的眼，泪在眼中打转却努力地止住。我仍是他最宠爱的小女儿，却也是不能再让他放心不下的小女儿。
饭后收拾碗筷时，父亲坚持说放在那一会我来洗。我说你去歇会吧，拗不过我他才罢休。由于母亲身体欠佳家务活一直是父亲包揽，看着盆子里的碗筷杯盘，我开始细细地洗。那一个个碗盘一天三次在父亲的手里变得洁净如新，我想着父亲那双手慢慢地拿着抹布一点点地拭去上面的污渍，再轻轻地用水冲洗干净。这双手曾在我小时候无数次地将我高高举过头顶，无数次地将我搂在怀里，无数次地为我穿衣喂饭；这双手曾在我成长的路上无数次地轻轻牵着我，无数次地在我跌倒时将我搀扶，无数次抚摸着我的头给我鼓励；这双手在我结婚时满是不舍地将我交给他，在我们生活遇难题时不遗余力地支持，在我人生的道路上默默地指引我......十几个碗盘在手里如此地沉重，我整整洗了有二十分钟。
傍晚我们回家，他把早已准备好的新玉米面和干菜装上车，还充满歉疚地说没什么给你们拿，路上开慢点咱也不赶时间。女儿在父亲的怀里哭着不愿意下来，父亲哄着将她抱上了车，摆手示意我们走。快驶出路口了，我回头看到父亲仍然站在那里盯着我们去的方向。那个熟悉的微驼的身影在我模糊的泪眼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高大。
是夜我做了一个梦，我一只手牵着父亲走过沟壑不平的路，一只手搂着他的肩膀给他讲着他记不起的事情。走累了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儿孙们嬉笑，我为他捧上一杯热腾腾的茶，眼神交汇时我们会心一笑。如此清醒真实，我坐起来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成熟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