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如何选择适合的法律顾问
企业在经营过程中，多多少少会涉及到一些法律问题，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称职的法律顾问，企业当然会轻松得多。那么企业到底该怎样选择适合自己的法律顾问呢？
企业都应配备法律顾问
记者：一家企业已经有了自己的管理队伍，为什么还要有自己的法律顾问？
律师：每家企业的确都有自己的权力机构如股东会、董事会，也有自己的管理机构如CEO、总经理、财务经理等。那么为什么企业应当有自己的法律顾问呢？这是因为，每家企业无论她是在设立、制定章程、建立制度、对外签约、企业并购、企业清算还是办理企业注销的过程中，都多多少少涉及到法律问题，此外，随着我国法律制度的不断完善和人们的法律意识不断增强，企业面临的法律风险也越来越多，因此，从需求层面上看，每家企业都应当有自己的法律顾问，来专门处理这些法律问题。 但相对来讲，我们的企业特别是民营企业在对企业法律顾问的认识上以及在资金投入上还有较大的差距。正如国内一位学者所形容的那样：“咱中国老板在和外国老板谈判的时候，常常对外国老板动辄请出一大群律师、抱出一大摞合同文本、想象出一大堆将来完全有可能不会扯皮的问题反复纠缠而深感厌倦。中国企业舍得花大把的钱做产品广告或者一掷千金请客送礼，舍得在打官司的时候花大把的钱请最好的律师讨个说法或者出口怨气，但舍不得花较少的钱养几个自己的法律顾问或者请几个法律高手事前出出主意。”
法律顾问有两种类别
记者：能否具体介绍一下企业法律顾问的功能和类别？
律师：目前通常存在二类法律顾问：一类是企业聘请的作为企业专职工作人员的法律顾问，有时也称为法务人员；第二类是企业从社会上聘请律师作为外部法律顾问，其中有分为专项法律顾问和常年法律顾问，区别在于前者负责企业某一个项目的法律咨询，如对企业某一次收购行为提供法律服务，项目完成后法律服务的工作也完成，后者是在一个规定的期限内为企业提供全方位的法律咨询服务，甚至包括企业中发生的诉讼活动。
但是，我本人并不赞成企业法律顾问要对企业的所有法律事务都进行处理，如诉讼或仲裁活动等等。企业应当知道商业领域有二类法律顾问，一类是可信赖的法律顾问，另外一类是法律佣人。可信赖的法律顾问了解你的企业和所在的行业，是地道的战略家，能够把法律风险转化为一项商业决策的有机部分。不过，当企业的行动路线触犯法律的时候，他们也愿意直言相告。而法律佣人则以另外一种方式实践法律。他们收取大量费用，告诉你想听的。他们提供的不是判断，而是含糊其辞的理论解释，还有证明可疑交易为正当的法律见解。作为一家真正希望发展壮大的企业，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寻找、培养可信赖的法律顾问，他们的逆耳之言可能会让企业的老板听上去不舒服，但他们确实是很有价值的顾问，会保护你不陷入麻烦。
选适合自己的法律顾问
记者：内部法律顾问和外部法律顾问各有什么特点？一家企业应当如何来聘用他们呢？
律师：一家大型企业往往会在内部设立法律事务室或法律服务部，中小型企业可能会设立几名专职的企业内部法律顾问或法务人员，他们的优势在于，熟悉企业的内部运作和企业业务的具体事务，容易与企业的负责人和其他工作人员沟通，但不足之处在于，在中小型企业中设立的内部法律顾问，其法律事务工作量可能不饱满，该法律顾问可能会兼顾企业的其他管理事务，造成企业增大法律成本支出，该法律顾问的法律视野较窄，法律经验不足；企业的外部法律顾问的强势在于有较多的司法实践经验和法律实务经验，因与企业保持一定的距离，可能对企业的各方面问题有比较客观的看法和观点，并且可以利用自己所执业的律师事务所的集体智慧，向企业提供服务，但明显的缺点是如果该外部法律顾问以前没有在企业从事过管理工作，由于缺乏管理经验，可能对企业的实际业务操作和企业的真正需求没有内部法律顾问掌握得清楚和理解得透彻。
所以理想的状况是，大型企业设立法律顾问室，顾问室设立专职法律顾问若干人，同时在企业外聘请一至二名法律顾问；中小型企业为了节约费用，一般不专门设立专职法律顾问，而是在企业外聘请一至二名法律顾问。
法律顾问应当参与企业事务
记者：如果一家大型企业计划设立法律顾问室同时聘请几名专职内部法律顾问，应当怎样操作？ 律师：通常来讲，大型企业涉及到纵向的行政管理事务和横向的经营管理事务均较多，所以涉及到的法律事务也较一般企业为多，为此设立专门的法律顾问室是必要的。但是有几个方面的问题值得注意：一是，法律顾问室的工作人员来源问题。有些企业为了节省开支和方便管理，喜欢聘用刚毕业的大学生。我的意思不是说企业不应聘用刚出校门的毕业生，正如我们刚才说过的，法律顾问应当具有一定的企业管理经验和法律事务经验，刚毕业的大学生显然不具备这种背景。企业应当从律师、法律工作者中挑选合适人选作为企业内部法律顾问，录用一些大学毕业生作为内部法律顾问的助理。二是，法律顾问室在企业管理结构中的地位问题。有些企业把法律顾问室仅仅作为处理企业内部或企业外部各类纠纷的机构，平时只作摆设。企业惹上了官司或出现了法律纠纷，企业的其他部门才想起自己的法律顾问室，平时企业的重要会议、重要活动、重大决策等均不让法律顾问室参加。这样的地位不利于企业法律顾问室正常地发挥其法律顾问的功能。从国内国外的经验看，法律顾问室应当直接受董事会或股东大会的领导，管理机构的重大活动和重大决策，均应当由法律顾问室参加，重大的谈判也应当由法律顾问室参见，对外的重要文件均应当由法律顾问室审查并提出审查意见，交董事会通过决定，并参与监督董事会和管理机构的决策活动和管理活动，最大程度保护全体股东的利益。
根据企业需要聘请法律顾问
记者：如果一家企业计划在外聘请外部法律顾问，应当注意什么问题？
律师：通常企业都是聘请律师作为自己的外部法律顾问，当前企业在聘请律师时需要注意几个方面的问题：
1、要明白律师行业的现状。律师作为一种职业，有各种各样的人士加入，他们可能有各种不同知识背景，甚至是不同的法律知识背景；有些律师处理某种类型的案件比较多，而在其他案件比较少，那么这些律师可能对某种类型案件有较丰富的经验，而对其他案件可能能力欠佳；有些律师擅长诉讼案件，擅长打官司，有些律师可能更擅长于为企业提供商业方面的法律服务，如提供法律意见，参与谈判，提供法律文书，法律战略策划等。因此，不是每一位律师都适合作为企业外部法律顾问。如果你是一家外贸公司或者是外资企业，经常与国外的客户发生交易行为，那么聘请一位不懂外语或者外语水平较差的法律顾问，显然不能符合企业的实际需要。
2、要清楚自己企业聘请外部法律顾问的目的。有些企业发生了法律纠纷，在聘请律师打官司的时候，才认识到法律顾问的重要性，因此他
们往往聘请打官司的律师为企业外部法律顾问。实际上，企业这样的观念是本末倒置。打官司实际上企业法律总体战略的一个部分，而不是全部。但问题是，现在的企业往往把外部法律顾问看成是专职代理企业打官司的人士。平时企业不会想到律师，一旦发生了法律纠纷，才与律师联系。其后果是：外部法律顾问的作用没有得到发挥，企业的法律风险没有提前予以预防和降低。
3、企业聘请外部法律顾问时，对企业和法律顾问双方的权利义务和责任没有明确的规定。这个问题的出现，主要根源在于企业，特别是中小型企业，不属于对法律业务或律师业务不了解，在与律师界定双方各自的权利义务时，无法掌握外部法律顾问的工作性质和工作范围，存在法律信息的不对称，使法律服务合同的内容无法具体明确，对律师方提出的条件和条款无法提出意见。其后果是：在法律顾问合同履行过程中，可能出现企业对律师的期望和律师对法律顾问的工作范围界定存在冲突，企业由此对律师的工作不满意，律师对企业的要求不满意。可见，企业聘请到一位真正适合自己的外部法律顾问显然不容易。 顾问工作和诉讼工作要理清
记者：有人提出企业在聘请法律顾问的时候，最好将法律顾问的工作和律师诉讼工作予以区分，对于这个观点您有何看法？
律师：我本人支持这种观点。正如前面所述，律师的诉讼工作只是企业整体法律战略的一个部分，而不是全部。而企业法律顾问的任务是评价企业的整体法律风险，预防企业法律纠纷，策划企业的法律发展战略，帮助企业避免或降低具体的法律风险，使企业通过法律的策划和运用，减少法律成本支出，增加企业的收入和利润。正如目前绝大多数已聘请法律顾问的企业所制定的法律顾问服务范围条款那样，都把为企业提供合同审查、参与谈判、提供法律咨询等真正的法律顾问工作内容和为企业处理诉讼、仲裁案件的内容放在一起。如果企业将法律顾问工作和法律诉讼工作全部给予法律顾问来处理，可能会出现以下的弊端：首先，企业本身由于受到法律顾问合同有关条款的引导，可能会将法律顾问的工作重点就看成是打官司，从而忽视了企业日常经营管理中的法律风险的预防和法律战略策划的价值功能；其次，法律顾问也可能受法律顾问合同的引导和企业方面发出的错误信号，将自己的工作重点看成是打官司，而忽视了积极参与企业日常经营管理，降低了法律顾问的功能。人们常说的“顾问顾问，顾而不问”也是对一些法律顾问的真实写照；最后，对于不负责任的法律顾问来讲，可能会利用这个错误观念，放任企业的法律风险的发生，使企业的法律纠纷和诉讼事件增多，以满足这类法律顾问的私利。可以设想一下，如果真正的法律顾问工作和诉讼代理工作都一起交给某个律师，真正的法律顾问工作的报酬是固定的，而诉讼代理工作另行按一定的标准收取代理费，也就是说，真正的法律顾问工作做得再好，回报是常数，相反，诉讼业务越多，律师可获取的代理费用就越大，如果按经济理论分析，律师应当尽量减少在真正法律顾问工作方面投入的时间，而尽量增加在诉讼代理工作方面投入的时间，那么可以预测的结果就是真正的顾问工作无人过问，无人过问的后果是进一步导致企业的纠纷风险增加，法律风险的增加又进一步导致诉讼的增加，这显然与企业当初聘用法律顾问的目的或宗旨是相背离的。
我本人认为，香港地区将律师区分为诉讼律师，也称大律师，和事务律师二大类，是有科学道理的。诉讼律师专门负责诉讼代理业务，其它的事务性工作，包括调查取证均由事务律师负责。这样不仅有利于诉讼业务和非诉讼业务二大类业务的专业化分工，有利于事务律师在不同具体业务中的专业化分工，而且也有利于企业对律师的选择。我们应当学习和引起这种先进的律师制度。
如果企业出现了诉讼或仲裁案件，作为企业法律顾问，其一项重要的工作应当是为企业寻找、选择最合适的诉讼或仲裁律师，而且还要对诉讼或仲裁案件的整个程序予以跟踪和分析，因为诉讼或仲裁委托代理和跟踪分析就是一项非常专业的法律顾问工作。
转变观念 实现企业和律师的双赢
记者：根据您的上述观点，能否再总结一下如何在聘请法律顾问方面实现企业和律师的双赢？ 律师：就企业方面来说，首先应当转变观念。例如，要将法律顾问可有可无的观念转变为法律顾问是必不可少的观念。有些企业一说到聘请法律顾问，就总是认为没有必要，似乎花这个钱，还不如请人吃饭，多认识几个朋友。还有一些企业，特别是国营企业，即使是有意聘请法律顾问，看到人家聘请了法律顾问，然后就跟风，自己也聘请法律顾问，或者是上级机构要求其聘请法律顾问，然后就照办，但实际上没有真正认识到法律顾问的功能和作用，完全是一种摆设、一种花瓶或是为了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
我喜欢将聘请法律顾问和看保健医生进行比较。如果一个人平时不注意身体的保健或保养，最后生了一场大病，对这个人来讲，无论在花费的时间、花费的金钱和损失的机会和健康，都会远远大于这个人保证自己长久的健康而在平时咨询保健医生、保健和保养身体，所花费少许的金钱、时间。同样，一家企业如果平时不注意消除自己内部的法律风险和潜在的缺陷，可能当时一段时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不代表问题越积越多后，今后不会总爆发。今天发生在其他企业身上的事情和问题，明天就有可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其实，我们的身边每时每刻都在出现法律问题，有些还相当严重，任何一家企业都应以“前车之鉴”，防患于未然。
企业还应改变的一个观念是，要将法律事务全部交予法律顾问，自己不闻不问，变为企业的老板积极参与法律顾问的法律战略策划活动，使老板逐渐形成足够的法律意识，甚至形成法律潜意识，在企业经营决策和日常管理中，能够自觉地将法律作为判断经营活动的因素或有效资源，使老板和法律顾问达到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融合。许多企业的内部或外部法律顾问之所以被当成摆设，一方面是如上面所说是地位问题，其实有一个重要因素是企业的老板对自身的素质提高缺乏动力和足够的认识。往往以为，只要自己出了资金，开拓了市场，就万事大吉，没有进一步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加上法律事务的复杂和相对枯燥，这些老板通常不愿意深入了解和学习，将全部的有关法律事务统统交给法律顾问，看上去，老板比较民主，将权力下放，实际上对企业并没有什么好处。同样，虽然企业有财务经理，但有很多的老板或董事不懂会计，连财务报表都看不懂，怎样来控制企业的运作。其实，老板或董事不必精通财务计算，但至少能看懂财务数据，了解基本的金融工具。老板要牢记的是：专业分工固然重要，但团队协作也是必不可少的。
就律师这方面看，应当引进和吸收国外或境外的先进律师制度，深化专业分工，特别是要逐渐形成专门为企业提供法律顾问的律师队伍。我个人认为，成为一名合格的企业法律顾问，应当具备如下的条件：有立法或政府管理部门的工作经验，因为现代企业必须时刻掌握国家和地方立法机构和政府机构所制度和发布的各类与企业经营活动有关的法律法规和政策；有企业管理的工作经验，一名法律顾问如果自身对企业的运作和实际管理缺乏比较系统的了解和对其规律的掌握，就无法向企业提供到位的法律服务；有一定的经济学知识，对企业而言，所涉及到的法律问题和事务，通常与经济学的规律是紧紧相联系的，如合同法律、知识产权法律问题，均在一定程度反映当代社会的经济理论和经济思潮；最好有一定的科技知识，我们国家进入了以自主创新加快发展生产力的新时代，科技企业特别是高科技企业必将成为经济发展的主力军，而为科技企业提供法律顾问服务的律师，如果没有一定的科技知识，连企业的产品或设计说明都无法理解，很难想象可以为企业提供令人满意的法律服务；有相当程度的外语水平，对于沿海地区的企业，特别是外向型企业，许多的经营管理活动涉及外国，因此法律顾问不仅需要了解外国的法律制度和经营模式，而且需要较高的外语能力直接参与涉外经济活动，保护企业的合法权益；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法律顾问应当具有优秀的人格和道德水准，这是因为企业真正需要的法律顾问是上面提及过的可信赖的法律顾问，有优秀的人格和高道德水准的人士才是可信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