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着长着，老了老了 2012级交叉班谢银兰 学号：20122214273
亲情话题
小父母31岁的我，在父母亲无意之间走过半个世纪之后，似乎慢慢懂得了父母亲情的所谓。
在中国特别是在农村，有无数个家庭和我的家庭一般，年老的父母亲在家，子女在外务工上班或是求学，每年年关便如候鸟般赶着冬运春运潮儿回到远方的家，有时还因故无法回家团聚。辛辛苦苦养了一年多的母鸡杀了，家里有熏好的腊肉，父亲会骑着摩托车突突突的跑到集市去买你爱吃的鲜肉，平时不怎么吃水果的父母会买回来大包小包的苹果柑橘桂圆。厨房里母亲一点不让你插手，你可以心安理得地看电视，打游戏。忙乱之间，母亲忘了自己应该要放的味精。你顿时觉得父母亲不年轻了，迟钝地似乎到更年期了。饭桌上，你们的碗里肉堆的老高，就怕你们在外面吃得不营养吃得不多，老两口止不住的热泪盈眶，父亲喝着热呼呼的米酒，脸上丝丝欢喜。偶尔也会陪伴父母亲看电视，可你看了一会就埋怨节目不好看。想想吧，父母亲在家没网没音乐没电影没视频没游戏没任何休闲文化活动，只能看看电视了解外面的世界解解闷。父母知道你有对象了特别开心，皱纹包围的双眼却又忧愁起来。人家的父母亲都盖了或是买了房子给儿子娶媳妇，埋怨者自己真没用，这种种每个失眠的夜晚的白发都知晓，你更明白父母亲这些年供你们三个孩子上大学读研的钱足够在农村盖几栋房子了。识点字的父亲一时兴起想学着用你用旧了不要的智能机。父亲左眼的白内障切除手术拖了十几年都没去做，眼神很不好，要戴老花镜。父亲手指粗壮不灵敏，你教了几遍父亲还是没学会怎么发短信，你有些烦了，说认字就应该会使用智能机了，语气很重很不耐烦。父亲悻悻地摇着头说哎呀老了老了，啥都学不会了，还是用老人机方便一些。昏黄的灯下他满头斑白，比去年你看到的多了许多许多。你也许忘了，你启蒙时，父亲每日从田地干活回来，一身的疲倦，还是会在吃完饭后手握手地教你写字算术，你学的并不快，一遍又一遍，父亲却从没有斥责你，尽管他原本脾气很急躁。那时，你心里很感动，发誓要做个想父亲一样有耐性的人，孩子，你忘了么？
母亲感冒发烧，十天了还没好，刮了几遍痧，吃药，打针都不见痊愈。你几天守夜，想为什么我平时感冒最多五六天就好了，妈就老不好呢？母亲在椅子上打着盹，你轻轻地把肩膀靠过去，握着母亲皮皱皱的双手。被弄醒的母亲眼神有些迟钝，嘴角微微笑了笑，歉疚中夹杂安慰。父亲年轻时天天干重活，烟酒吃的过分，弄的肠胃很不好，经常腹泻，晚上睡不好觉。买给他的药没人提醒赴总是忘了吃，为这你埋怨过他无数次。晚上父亲说肚子胀，在卫生间待了很久没出来。去看时，父亲因为拉肚子把卫生间的地板弄得满地脏物，还吐了一地。父亲站在那儿，有些局促尴尬，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急忙找来拖把冲洗。夜色中，你鼻子一酸，父亲真的老了，他的身体没那么健朗了。
你长大了，要花很多时间陪她，没多少时间打电话回家，每次都是短短几句不变的僵硬问候。你似乎特别忙，上课，去图书馆，休息，健身，聚餐，就没时间听父母亲的叮嘱和唠叨，还有他们从来不肯告诉你的身体不舒服。尽管你也知道你的茁壮成长是用父母的青春与康健换来的。
母亲生你们三个都是在家里，找的是家里不认字的接生婆。是在喂猪食的时候腹痛，在家的床上生下的你。那样的医疗条件，那样的营养供给，你想起都咋舌。母亲因此落下了偏头痛，贫血，风湿的病根，时有发作。你小的时候睡觉不安稳，要父母亲抱着悠悠走动才会睡着，直弄到凌晨星眠。你调皮，在学校追追打打，母亲在家总担心你磕着碰着。你成绩不稳定，父亲总会抽出时间去和班主任沟通，了解情况，你的家长会他从未缺席，尽管他没有你那些在林业局或者乡政府工作的同学的父亲那么有时间。父亲为了供你们三个读书，练就成了多面手，种田是把好手，亩产每年收成都比人家多，去过家乡每一个砖窑里打砖，挖煤，做木料和粮食的搬运工，做木工，做水泥匠给别人借盖过无数栋房子，养鸡养鱼，这些你似乎记得不清楚了。你也绝不会知道父亲和母亲几年前已经开始在张罗他们逝世后用的棺木了，就怕给晚辈添麻烦。生老病死这一连串的事情有时来的突然，给你带来的或许只是悲恸，父母亲却淡然视之，顾着的仍然是子女晚辈。
过几天你又要走了。你离开前的几天，父亲希望你不要一个人窝在被子里睡懒觉，陪他们说说话，晚上还非得让你去他们的大屋子睡觉。母亲给你准备了所有你爱吃的，满满的几包，你又嫌重。走的那天，父亲送你上公交。母亲依旧没有来送你，就像她从来不送姐姐哥哥离去，只是自己在家里看着墙壁上你们的全家福默默地抹眼泪。父亲眼圈发红，望着车子吐出的白色烟尘，有些呆住，回家的小路上念叨着，孩子长着长着，大人越来越老了。
你感伤，后悔，自责，接着醒悟，于是立志毕业之后要挣很多钱让父母亲过好日子，多陪陪父母亲，就如我现在的信誓旦旦。其实我们都知道，毕业之后陪二老的时间不会多的，生活不仅让我们对自己年轻时候的梦想低头，有时还会阻绊我们搀扶至亲的脚步。你逐渐强大起来的生存能力可以让父母亲生活改善一点，可是他们年轻时候留下的疲累和沧桑是无法抹去的。然后你会有自己的家庭，那个陪你度过后半辈子的另一个地方，你会有你的父母子女，生活的中心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着你不愿意承认的改变，剩下的还是他们两个人。就像没一次父亲带我们去给爷爷奶奶上坟的青草路上说的：一代人总是为了下一代人过得更好，说是说养儿防老，其实上一代人就从没想过从子女那儿得到多少，从没想过自己要过得多好。
脑海里又想起父亲送我去坐火车时说的那句话：孩子，我就希望你飞出这山村，远走高飞。
是啊，我长大了，要飞了，你们却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