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之外
绍兴一中高一（16）班
金飞灵
“高考”早已不只是一场考试，而成为了一种力量，一种气场。早在我距离它有相当的空间之时，它那强大的气场便已经隐隐中将我拉扯，将我拉扯上一条愈来愈逼仄的道路。路上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走得飞快，目不斜视，而我不得不跟着紧趋向前。远处便是那一堵高阔的城墙，渐渐向我们碾压过来，遮蔽了眼前所有的蓝天、芳草，抑或其他风景，而前方只有一个门洞耀武扬威地立于我们面前——这就是“龙门”。
幸运的是，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被沉重的城墙包围之前，我还有过充足的时间仰望星空与俯瞰大地，去寻找一点可以记在心里的风景。
我记得我外公。外公现已年逾八十，满头银丝，但他的手依然灵活而强壮，足以用最巧妙的方法使用任何一种画笔。在我出生之前，在这双手还没有生满色斑与皱纹之前，外公就已经开始作画，直至垂暮之年。外公的手握着画笔的时间比握着筷子的时间还要长些。不，应该说，外公的手除了握筷子，其余时间几乎都是握着那支神奇的画笔。我的确师从于他，他乐意使我的手也握遍各种的笔，以至于使握笔的时间超过了吃饭的时间。不过遗憾的是，我是做到了，但我握的是水笔，用来写下公式与步骤的水笔。
自我开始画画，已有七年之久，这足以使最浅薄的兴趣发酵酿造成一个习惯。我渐渐明白握着油彩笔与握着水笔的手具有一种相同的作用——尽管形式大相径庭，但它们都是表达与宣泄的路口。外公精于这种表达能力，因此他热衷于漫画。所谓“妙在不言中”，其实就是因为绘画拥有等同于语言的强大表达能力。那么说来，外公画下的东西代表了一个全新的心灵出口。我应该记住它，哪怕握水笔的时间超过了握画笔的时间，哪怕高考的气场再如何强势，因为这毕竟是一种神奇的“语言”，一种令人为之心旷神怡的“心灵鸡汤”。
笑，是我的另一种本能，无论高考的气场如何的强大，我依然没有忘记。由于对笑的渴望，我获得了一种神奇的能力，便是从寻常的事物中寻找笑点，来帮助周围的同学们放松心情。渐渐地我体会到了讲故事所具有的超然的能力。泰戈尔的《故事诗》序诗中重复着说：“讲个故事，讲个故事吧！”那么我也对自己说道：“讲个故事吧！何不用你的想象给早已终结的故事续下一段缘启，或是替没有结尾的故事圆满一个谎言？讲个故事吧！这一个你坐于书桌上，被教材禁锢了手脚，那一个你却远在大漠孤烟寻找金鹏王朝，高在华山之巅听剑侠扺掌而谈，深在十一个维度之后拨动宇宙弦。趁着题山书海未横压心力之前，请记住那种飞翔的感觉。”我记住了。我很高兴像一个看见了三天光明后又归于黑暗的海伦▪凯勒一样留下了一丝风景用来回忆。
前不久的班会课请每人讲一讲自己的人生规划，我说：“„„我有两个课外爱好，一个是画画，一个是讲故事。所以，我想我可以向漫画家的方向发展„„”。而后老师说：“„„想法很不错„„不过学习成绩要先管好。高考考好了，就可以有更大的选择空间„„”
怎么，又是高考吗？我好像那只在如来佛手心里打转的猴头一样气馁。我匆匆瞥过的那些风景暂且不论，那唯一被我牢记的东西最后还是脱不出高考的魔手么？我实在是低估了高考，而且现在那城墙已是逼到面前，黑沉沉地挤满了所有的视界，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一路往里钻进去了。
不过且慢，且慢，老师说什么来着？选择，对，就是选择。我坚持记住这些东西，也许不应该在高考面前抖露出来，但是它一定会有亮相的机会。高考屹立在那里，神通广大的人也许有绕过它的机会，不过像我们一样的普通人不得不趋行于这一古老的旅途。这一条路，这一种生活，几乎已经无法选择。但那高考毕竟不是断头台，只要走下去，不论是福是祸，终究必须有跨出那道关隘的时候。那时，曾经被阻隔的视野又将开阔，我们看到的、想到的，在曾经的高考之外握在手心，铭记脑海而没有在题海中失落的东西，又将有机会开花结果。那时候，曾经幻想过的另一条路，另一种生活，何尝不是一种全新的选择。
高考还会一直走下去，莘莘学子们将一如既往的前仆后继地赶去前线。而高考之外，是现世安稳？进取不息？还是醉生梦死？我还不知道，也无暇去想，只有时间与我的双手可以告诉我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