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山、那人
----青春的梦想溃败于成功的前夜
人和树一样，都是有年轮的，时间如车吱吱呀呀地碾过，便有痕迹印上心头，还有眼底眉梢。闲暇，打点这心灵的账簿，岁月便慢慢鲜活。
那是刚毕业的时候，我和菲一起到一个闭塞的山村任教——做光荣的青年志愿者，无关乎选择，只是一种青春的懵懂和说不出的激情。记得那是个阴天，整整七小时的奔波之后，一辆小三轮儿终于一路颠簸把眼前的景致狰狞成一望无际的荒草，，瞬间就变成了不知所措的茫然和不请自来的沮丧。同行的菲无比感伤地说：“天哪，他们不会把咱俩拐卖了吧？” 好在还有个患难与共的姐妹，然后就是那些孩子。刚上中学，稚气尚未褪尽，那种特有的憨厚和淳朴，使得他们健康的小脸像一碗西红柿鸡蛋面一样热乎乎的好看，当然也有个别的，极其生动地展览着田间的歪瓜裂枣，灰头土脑的模样、畏手畏脚的做派以及皱巴巴的衣服，使我不自觉地想起街头小贩那到下午还没卖出去的油条，松松散散地油腻着。
那时年少啊，我们的确不是称职的老师，面对他们写得七零八落的作业我们缺乏足够的耐心，那个别的的确缺乏调教的学生
山里的夜总是来得很早，太阳滚过山天就黑了。生性好动的菲一般会钻到老乡家去看电视，只剩下我一个人享受着寂寞。我会点一支檀香，翻几页自己喜欢的书，然后铺平稿纸，用大把大把的文字拼装一堵堵温柔的墙，靠一靠，或者挡风。生活就这样继续着，贫瘠的青春却也有自己的丰盈。
后来一块砖头打破了我生活的平静。午夜，本已残损的玻璃被一块从天而降的砖头袭击得支离破碎，蜷缩在床上的我和菲像两只受惊的老鼠，却全然忘记了奔逃。又怎么敢出去呢？我们知道，这是村里的小混混制造的“恐怖事件”，没准现在他们就在不远的地方狂笑，或者说对他们来说只是恶作剧而已，但丰富的联想足以让我们心惊胆战。更恐怖的是，一早起来看见门口的大杨树上，歪歪扭扭的刻着我们俩的名字----原来，昨夜危险竟离我们这样近。
我和菲就在那一刻坚定了离开的信念。看来我们还是成了自己一直不屑的逃兵。不久就是新年，我们借故离开，看着那个写满了鸡零狗碎的山旮旯，写满了自己青春仓惶奔逃的见证。
如今，回想，知道自己当时实在不是一个称职的老师，那是我身上集聚的是不到家的智慧、不够开阔的心胸、不够成熟的为人以及不够负责的态度，那时我身上体现的是热血青年的脆弱、焦虑、杂乱无章以及虚火过旺。或许，我们在惊恐之余再拿出少许悲壮、从容和洒脱，那么那颗单纯理想的种子，就能在这篇贫瘠的土地上发芽、扎根、成长、开花，即使不是美丽的一朵，也算在我们的青春有了辉煌付出的印记！而我们，却选择了逃避······
今天，在无奈和自嘲的表情下，我再次用文字记录那段岁月，算是对青春的一种修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