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沐秋雨
很早就应该通读余秋雨了，《道士塔》选进了高中语文课本，那么多高考学子仿效他的文化散文，而为人师者，对余秋雨还一知半解。今年暑假，关掉手机，闭门谢客，开始一本一本地读秋雨散文。
盛夏的早晨，空气中还弥漫着溽热，而阵阵秋雨却让你心旷神怡——
文化知识不等于文化素质，文化技能更不等于文化人格。离开了关爱人类的人格基座，文化人便是无可无不可的一群，哪怕他们浑身书卷气，满头博士衔。(《霜冷长河〃绑匪的纸条》) 中华文明较少关注个体意义和机体意义上的自我，在人际关系上做了太多的文章。(《千年一叹〃永恒的坐标》) 我认为，中国历史上每一次实质性的进步，都是由于从种种不正常状态返回到了常识、常理、常态，返回到了人情物理、人道民生。(《山居笔记〃天涯故事》) 什么才是划分亲仇的标准、建立对峙的依据呢？诺曼底又提供了另一个更壮观的见证。这就是……人类超越血缘和民族的善恶大标准。(《行者无疆〃诺曼底血缘》) 所谓朋友，也只不过是互相使对方活得更加温暖，更加自在的那些人。(《霜冷长河〃关于友情》) 教学，说到底，是人类的精神和生命在一种文明层面上的代代递交。(《山居笔记〃千年庭院》) ……
这晶莹剔透的秋雨，这闪金烁银的秋雨，带给人的不仅仅是一片清凉。思考，是秋雨散文的灵魂；秋雨散文的魅力，也正在于思考。你看那些精彩的比喻，也处处闪烁着思想的光芒：“书房，是精神的巢穴，生命的禅床。”(《藏书忧》)把房书对于人的意义，揭示得多么深刻；“与没有责任感的男人谈恋爱，就像与朝雾和晚霞厮磨，再美好也没有着落。”(《这样的男人》)忠告如此委婉而发人深思；他告诫一位自鸣清高的读者，不要离群索居，傲视众生：“夜间最美的是什么？依我看，除了月亮，就是万家灯火。”(《灯下回信·十二》)像这样精妙的语句，在秋雨散文中俯拾即是。读秋雨散文，不仅仅是享受语言的盛筵，更主要的是受到思维的启迪，思想的升华，提升生命的质量。
秋雨散文总是充溢一种浓浓的爱意，一种对中华文明、对世界文明的挚爱。勿庸讳言，对中华文明，秋雨先生关注较多的是她的缺陷，但当他考察了世界几大文明古国之后，看到的只是“溃败的荒路、失踪的山谷、陨灭的大漠、以及早已读不懂前辈遗嘱的成批遗孤。”发现“中华文明的同龄者几乎都找不到了”，他在内心产生了深深的自责：“我们过去太不懂事，总是在左顾右盼之间责怪母亲的诸多不是，一会儿是她缺少风度，一会儿是她不够富裕，直到访遍她同龄人的种种悲剧，才让我从心底里默认：母亲这一路走来真不容易！”(《借我一生》)秋雨先生对世界先进文化，总是怀着深深的敬意，他考察欧洲后写道：“我认为，中国应该从英国和欧洲其他保留王室的国家学习的，不是‘贵族’名号，而是一种精神平衡原则。这种精神平衡原则主要有两点：
一、传统文化与创新精神并行不悖，共臻极致；
二、个人自由和互相尊重并行不悖，形成公德。中国恰恰是在这两点上，一再地顾此失彼，偏于一端，甚至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借我一生》)他寻访古印度文明的发源地，来到恒河边，眼前的一幕与他脑海里的“恒河晨浴”图大相径庭：拥挤的河边，一半是乞丐，而且大量的是麻风病乞丐，还有像蚂蚁一般露宿等死的人，河面满是无数黑乎乎泡在水中的人，大多是中老年男女，一些人用手指或树棍在刷牙，没有牙刷，漱口的水吐向河面，而晨浴的人则在一边浸水喝水，岸上的排泄物、垃圾不停地涌入河中，岸边焚尸场上的恶臭一阵一阵扑面而来„„秋雨先生愤怒地说：“我拒绝说它美丽！”
正是这种对文明的挚爱，激励秋雨先生以巨大的生命勇气，万里历验，考察了古罗马文明、古埃及文明、古巴比伦文明、古印度文明，以五十多岁的年纪，在吉普车上，在欧洲九十六座城市中颠簸，直至北极圈，走进北极村。作为凤凰卫视的特邀嘉宾主持，每天还要写约两千字的日记，一段“秋雨录”，用电波传到凤凰卫视总部，并不要一分钱报酬，他对凤凰台的台长说：“我本来自己要考察还没有这个机会呢。”
也是这种对文明的挚爱，激励他发愤苦读。一次是遁入半山，*后期，秋雨先生因肝病，怕传染人，遁入奉化大桥镇半山老楼，一座以蒋介石名字命名的‘中正图书馆’正等着他。在喝山泉，啃馒头，有一顿无一餐的生存状态下，在这深山孤楼里，他钻入中华古籍之中，汲取中华文明的营养。一次是躲进小楼，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秋雨先生离开热闹，离开功利，离开一切泛政治化的慷慨激昂，推掉一切应酬，栖身上海东北郊一间斜顶朝北的十三平米小屋，自修欧洲经典及其他古典文明。两次苦读，奠定了大师坚实的底座。古人倡导“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看真正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著作等身的，中国古今就余秋雨先生一人。
读过秋雨，新学年的铃声已经响起。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我辈循着大师的足迹，将奋然而前行。
湖北省监利实验高中
邱天华
2007年8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