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傻子
【摘要】阿来在《尘埃落定》中从傻子的视角以史诗般的笔触描绘了康巴藏族土司制度崩溃前夕的景象。小说中通过傻子与女人，傻子与他的父亲与兄长，傻子与土司们的种种纠葛，以及其悲剧结局，展现在读者面前的傻子是一个大智若愚、充满政治智慧而又极其残酷、冷漠、自私的人物形象。
【关键词】阿来 《尘埃落定》 傻子
政治智慧
第五届矛盾文学奖得主阿来的《尘埃落定》掀开了藏文化中极富传奇的历史篇章。本文从人性的角度剖解主人公“傻子傻子”，揭示出权与欲，爱与恨，生与死的追逐与背离。一下子在纯文学阅读式微的当年,掀起了阅读纯文学的热潮，一时洛阳纸贵，读者云集，好评如潮。
阿来与《尘埃落定》
阿来，男，藏族。1959年出生于四川西北部阿坝藏区的马尔康县，俗称“四土”，即四个土司统辖之地。毕业于马尔康师范学院，现任成都《科幻世界》杂志主编。 1982年做乡村教师的阿来开始了诗歌创作，出版过诗集《梭磨河》，后来转向小说创作。正如阿来所说“是诗歌使我完成了精神蜕变”。所以，在《尘埃落定》中，阿来用诗一般的语言叙述了康巴藏族土司制度在崩溃前的最后的幻像：喧嚣、绚丽、纷扰、尘土飞扬，而后一切归于寂静，尘埃终于落定，一个旧制度的崩溃，一个旧时代的结束，也意味着另一个全新的时代的诞生。
《尘埃落定》讲述了康巴土司制度在崩溃前夕的故事。在遥远的西北部四川和西藏交界的地方生活着康巴藏族，以从事农业为主。长期以来，土司统领这片领土。麦其土司是这片土地上最大的土司。一个声势显赫的康巴藏族土司，在酒后和汉族太太生了一个傻瓜儿子。这个人人都认定的傻子与现实生活格格不入，却有着超时代的预感和举止，成为土司制度兴衰的见证人。麦其土司因种植鸦片而迅速的强大起来。为了保住鸦片的种植权，扩张领土，麦其土司多次发动了对周围土司的战争。在征战中，傻瓜儿子在其他土司疯狂种鸦片时，具有先见之明地提出要在自己的土地上种粮食。后来果然遇上饥荒年，鸦片价格大跌，饥民遍野。傻瓜儿子在守边地粮仓时，用了许多计谋，将粮食换成了大量的银子，还换回一大块领地。他带着银子回官寨，麦其老土司都害怕傻瓜夺取土司位置而防意如城。傻瓜儿子只好伤心的回到边地。他在边地打破封闭，开放市场，兴办银行，茶马互市。傻子预感世界将发生大的变化，预感土司制度将走向末日，他在边地开了妓院，让土司们成群结队去寻欢作乐，并让他们染上梅毒。解放军炮轰官寨，土司制度在顷刻间灰飞烟灭，一个时代宣布结束，傻子也在家族仇人的刀下平静的结束了一生。
论傻子
一、原型特征
在中国的文学中存在着“傻子”这一原型，如在《红楼梦》中的贾宝玉，曹雪芹说他笔下这个人是“痴顽”，《狂人日记》的主人公举止行为也“疯癫”。而就是这些“傻子”让人觉得他们反而是真正的聪明人，是当时社会的“精英”，如贾宝玉被认为是具有初步民主思想和平等观念的封建正统思想的叛逆者。当然对于文学作品中的傻子恐怕很难从思想和理论上辨析得如此清楚，这多少有点误读了作品，至少我们会为了这种清晰而丢失更多的文学性的东西。在社会动荡不安、孕育着重大变革的时期，选择一个傻子的头脑去看待世界，反而会廓清遮蔽世事的雾障，同时避免在叙述上的麻烦。《尘埃落定》写的是藏族土司制度退出历史舞台的最后时期，其动荡不安的时代背景与《红楼梦》有相似之处，也与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有相似之处。所以，阿来选取傻子这一角度进行叙述也许正是基于这样的因素。读者也正是通过傻子的“眼睛”看清了当时社会的方方面面。当然正像只有林黛玉才理解傻子的离经叛道一样，也许只有翁波意西真正明白傻子傻子傻的真正内涵了。翁波意西与傻子少爷的结合，才能正确理解傻子这个形象，翁波意西在我看来是傻子的知音，是傻子的代言人。“傻子”是麦其土司与汉族女人的交媾产物，有一种天生的智力的残缺（在麦其家族的所有人眼中）。麦其土司的大儿子并不傻。因而可以看出麦其土司与汉族女人的交媾代表着土司文化与外来文化的对话，此中本族文化受震荡，表现出的一种懵懵然的状态。傻子在《尘埃落定》中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物，傻子从小时侯的弱智、傻冒，到长大成人后有超乎常人的聪明。他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预言家。傻子的视角，傻子的“大智若愚”式的智慧，给人一种特别的审美感受。
在阿来的一些小说中，可以看到傻子的一些影子。例如：在阿来的小说《格拉长大》中格拉是一个私生儿，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而母亲又是一个有些痴傻的一个女人。只知道“没心没肺地歌唱”。格拉常装狗叫以取悦人们，人们都把格拉看作是畜生一般的蠢物。在小伙伴齐来和汪钦兄弟的眼中，格拉名声不好，显得傻里傻气的，小伙伴们都戏弄他，侮辱他，结果齐来被格拉愤怒的打伤。在打猎时，小伙伴们愚蠢地对冬眠的熊下手，汪钦兄弟在熊的追击下拼命逃跑，格拉正是利用汪汪的狗叫声引来了熊，奋力杀死了熊，救了小伙伴们，大家都认为傻乎乎的人，居然干出了常人干不出的聪明的勇敢举动。阿来另一短篇小说《少年诗篇》中的外公，是被强制还俗的喇叭，数羊时，连羊的数目都数不清，“外公擦了一把汗，笑笑，说：‘我还以为是一百零八，一串念珠的数目呢。’还是丹泊告诉他：‘一百三十二只’”。但“眼睛放出一团豆粒大小的光芒”的外公却对舅舅的爱情，小孩丹泊的心思了如指掌。在阿来的《阿古顿巴》中，一群人在后面追杀阿古顿巴，他眼看没有逃路，在一片小树林里，就抱着了其中最大的一棵树，追的人不明就里，便问因由，阿古顿巴说，你若不把树抱住，树就要倒下来。于是那些追杀他的人就纷纷将树抱住，趁他们不注意，阿古顿巴便逃跑了。某部落首领漂亮的女儿一直等待嫁给智者阿古顿巴，却觉得眼前外表傻里傻气、“形销骨立”的人不是阿古顿巴。便让他挖觉玛宝石，阿古顿巴借此机会开垦荒地，使“这个濒于灭绝的游牧部落重新变成了强大的农耕部落”。但没有谁认为他是功臣，反而认为他没有挖到宝石，是个傻子。《尘埃落定》选择这个傻子作主人公，可以说阿来是个聪明人，他通过傻子的臆断、幻想和呓语，来表达正常人不知道的哲思，阐发一些预知的未来，深究人性的本质、生命的苍白和心灵的无路可逃。故事里的傻子，其实也不是真傻，真也不傻。表面上看，是有些怪，不太懂生活，不太合情理，总是问些奇奇怪怪的话，答也非所问，总让人觉得是有些傻傻的。但却又阴差阳错，歪打正着，干出些许多聪明人都干不出来的事情。不管是运气好，还是大智若愚，总之让人觉得蛮新奇的，蛮好笑的，蛮有味道的。这傻子不傻，只有两个人看出来了，一个是大管家，从生活里看出来了，一个是书记官，从头脑里看出来了。别人都不懂他，真也可怜了。
阿来说：“我认为阿古顿巴的这种智慧就是一种民间的十足的稚拙风味的智慧。我在一首诗里写过不是思想的思想，不是智慧的智慧’指的就是这种东西。《尘埃落定》是用傻子的眼光作为小说叙述角度，并且拿他来作为观照世界的一个标尺。这也许是受像阿古顿巴这种稚拙智慧的影响。”
虽然格拉、“外公”阿古顿巴、麦其土司的傻瓜儿子这些人物个性并不完全一致，“傻”的表现与意义不太相同，但都可以看出阿来笔下这一组人物只是被小说中的旁人用世俗的眼光认定的傻子，而其精神实质是充满智慧的。当然，在《尘埃落定》中的傻子形象最为丰满，最具代表性。可见，“傻子”也是阿来小说中的一原型形象。这些傻子们的表现往往是小事上看起来糊涂，连常人都能正确认识或接受的事，他们往往表现得令人费解，自然成了人们认为傻的笑柄。可傻子再聪明，在时代面前也只得无奈地随行，被卷入滚滚洪流之中。所以，大智若愚便成了这一原型最为显著的特征了。
二、傻子与女人
《尘埃落定》中的傻子虽然拥有性的特权，但却终究没有得到爱情。他在侍女桑吉卓玛身上得到了性的启蒙，他喜欢她、心疼她，这有一些像对恋人，又像对姐姐，又像对可怜人的一种同情，但却只是同情而已，他没有为了她去争取爱，而是看着她嫁给了银匠。在第二个侍女塔娜身上，他体味到一个男人的快乐，但这种快乐更加浅薄。只有见到茸贡女土司家的女儿塔娜时，他才真正萌发了爱意，知道心里满是爱的泡泡，但最终虽然娶了她，却依然没有得到她的心。这真不知道是一种可悲，还是一种惋惜。
傻子一生都与女人联系在一起，其中卓玛是傻子的“男女老师”，十八岁的卓玛勾引了十三岁的傻子，“神人又对虚空说声：‘哈’！就有了水、火和尘埃。再说声那个神奇的‘哈’风就冲动着世界在虚空中旋转起来。那天，我在黑暗中捧起卓玛的乳房，也是非常惊喜地叫了声‘哈!’”。这是傻子当时的思想与对待女人卓玛的方式，这实际上是傻子权力欲望的开始，在潜意识里傻子把占有女人与拥有土司权力等同。虽然卓玛勾引傻子的目的是为了嫁给银匠，但傻子感到了权力的重要，于是傻子“居然有了要篡夺权力的想法”。傻子是较喜欢卓玛的，“于是我站到了屋子当中，大声宣布‘我—喜—欢—卓玛’”。去边寨时，他也把卓玛带在身边，目的之一是让其生活好一些。也许卓玛是“初恋情人”，与牧场上的姑娘在一起时，他也恍若是和当年的卓玛在一起。这些均看出其对女人的温情的一面。
在卓玛出嫁后，两个塔娜在傻子的生活中出现，第一个塔娜很丑，但傻子仍然在其身上表现了极大的兴趣，傻子把丑当美。对美女塔娜，傻子通过耍手段弄到了手，美塔娜却同大少爷旦真贡布鬼混在一起。这实际上是傻子通过女人故意装傻，以隐藏自己想当未来的麦其土司的企图，以到达保护自己的目的。而当哥哥旦真贡布死了，父亲也死了时，他才把自己对女人的冷漠与厌恶表露出来，最后，美塔娜只是他发泄性欲的工具而已。
麦其土司太太，傻子的母亲，是一个汉人，曾是妓女，是一个虚伪、做作的女人，但其有计谋、有洞察力，喜欢权力，虽然认为自己的儿子是傻子，但她仍然强烈地想自己的儿子成为土司继承人，“正是这种隐藏的希望使她痛苦，而且绝望。”她总是用一大堆权力、门第的东西，以及汉人的文化影响着傻子，对傻子起到了引导作用。
所以，可以说土司太太在思想上启蒙着傻子，卓玛是其权力欲的开始，其他的女人只不是傻子手中的装傻工具而已。他想她们便要，不想要她们便不要，当女人冒犯了他，他便施以残酷，冷漠的打击。玩她们于股掌之间。发现卓玛爱上银匠，便让卓玛没完没了的唱歌。头人献上来的姑娘不喜欢他，他就让尔依和索郎泽郎轮奸了人家。奶娘说出了他与卓玛的秘密，他让她永远不能到官寨里三楼以上的地方，并不准讲少爷小时候的事。在傻子的骨子里，女人不是人，至少不能算真正的人，女人是下贱的，是蛊惑人心的如罂粟花一样的东西。他以侮辱她们为快事。利用她们实施自己的夺权计划，占有她们以满足自己兽欲，牺牲她们以拉拢自己的亲信。傻子在女人身上所花的心思实际上是他通过女人玩政治而已。透过她与女人的纠葛，我们可以发现的傻子内心的孤独、冷漠、残酷、无情。身边的女人都成了权力政治的牺牲品，为傻子的土司梦殉葬。在女人的心目中，傻子就是傻子，不值一爱，不可理喻，只可被同情或利用，她们也从来看不上傻子，这是傻子悲哀。傻子的一生与身边的女人没有真正的亲情、友情、爱情， 其与女人的关系充分地表现他权力至上的思想。
三、傻子与父兄
傻子与父亲、哥哥之间的纠葛是权力的争斗。开始，老土司与哥哥旦真贡布并没有注意傻子的存在：父亲也多次说过，他在这个问题上比起他以前的好多土司少了许多烦恼。他自己为了安顿好那个我没有见面的叔叔，花去了好一大笔银子。他多次说：‘我儿子不会叫我操心。到目前为止，我还受用着叫人看成傻子的好处。哥哥对我很好。因为他无须像前辈们兄弟之间那样，为了未来的权力而彼此防备。哥哥因我是傻子而爱我。从小，傻子便将内心的欲望隐藏得很深：“啊，当一个土司，一块小小土地上的王者是多么的好啊。”要不是我只是父亲酒后的儿子，这一刻，准会起弑父的念头。因此，从小装傻使傻能避开斗争的锋芒，为获取机会赢得时间，得到最安全的保护。他的傻其实是一把聪明的保护伞，谁愿意同一个傻子较劲呢？
为了达到目的，傻子早已在培植亲信，笼络部下：当他(索郎泽郎)故意把雪踢到我脸上，我也不怪罪他，即使是奴隶，有人有权更被宠爱一点。对于统治者，这可以算是一条真理。我叫索郎泽郎坐下吃我们不可能吃完的东西……又握着枪为我站岗，叫他休息他怎么也不肯。傻子还通过让尔依和索郎泽郎与头人们献上来的姑娘睡觉等方法使两个家伙成了他的铁心豆瓣。在与哥哥旦真贡布斗智斗勇的过程中，他又得到了相当能干的跛子管家作为自己的得力助手，并默许管家与卓玛在一起，使管家从此死心蹋地地为自己办事。
在边界上，傻子开发边贸市场，利用麦子大做文章，不费一枪一炮获得了拉雪巴土司的土地和臣民，载得美人塔娜归，还赚得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可谓功成名就。而南方的旦真贡布尽吃败仗，被弄得灰头土脸。就这样，“在父亲的眼里，我的形象正在改变，正从一个傻子，变成一个大智若愚的人物。不知从哪天起，哥哥不再爱我了。因为这件事证明了在需要计谋，需要动脑子的时候，他还不如傻子弟弟。当人强马壮的傻子回家时，父兄二人早已心存警惕，担心我对官寨发动进攻。”傻子被父兄列为了政治对手。充分说明傻子已经通过自己多年的苦心经营成为了强有力的土司继承人竞争者。
奇迹发生，在官寨里，傻子得到了老百姓前所未有的拥护。“我只要一挥手，洪水就会把阻挡我成为土司的一切席卷而去。”但傻子并没有利用这一次机会，他说：“慢慢来，我就知道要慢慢来，可事情变快了。”傻子的野心，从长计议的打算由此可见，在政治斗争中显示出了一个政治家般的深沉与稳重。
“他们疯了一样把你扛起来奔跑，踏平了麦地时，我就害怕了。连你母亲都害怕。”老土司说。为保平安，老土司逊位了，把矛盾交给了兄弟二人。哥哥旦真贡布成了土司正式的继承人，并具有了生杀大权，傻子此时的处境十分危险，为了保护自己，他只好装得更傻，跑到楼下闻自己尿液的味道，而且不再说话，连自己的妻子塔娜与哥哥鬼混，也不去深究，以躲过锋芒正强的兄长的毒手。明知仇家来到官寨，他故意装做什么也不知，目的是借杀手之刀除掉了自己政治对手——自己的亲哥哥旦真贡布。傻子的阴险、狠毒、冷漠、杀人不露痕迹通过这一招借刀杀人表露无遗，完全是一个阴谋家所为。可见，傻子是一个深藏不露、善使计谋、阴险狡诈的政客。
四、傻子与土司们
《孙子兵法》卷三“谋攻篇”上说：“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之不得。”而傻子在与土司们较量的过程中，正是使用了上策，用谋略和外交取胜，未动一刀一枪，取得拉雪巴土司的许多土地和臣民，也让茸贡土司的漂亮女儿成了自己的妻子。在对付拉雪巴土司时，他用炒麦子显示自己粮食之多，以麦香引来拉雪巴的饥民，与拉雪巴土司坐在谈判桌上，始终占据主动，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不与拉雪巴套近乎，让跛子管家磨合拉雪巴的傲慢与固执，武装茸贡土司对付拉雪巴土司，均表现了其善于斗争的特点，似乎有着军事方面的指挥天才，一切都被他调控得井井有条。当然，他使灾民围着充满麦香的城堡转圈，三天不让灾民吃到一粒麦子，也充分暴露其残酷的脸孔。喜欢女人的傻子不为茸贡女土司的“美人计”打动，连跛子管家也不得不佩服：“女土司想用漂亮女儿叫你动心，那是她的计策。你没有中计，少爷，我没有看错，你真不是个一般的人，我愿意做你叫我做的任何事情。”傻子送粮食给茸贡土司，一箭双雕，目的是让拉雪巴来抢，也为茸贡女土司主动把女儿送上门又设下一个圈套。傻子居然做到了游刃有余，一切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体现了其高超的斗争才能。
开发边贸市场，兴办银行，网罗了黄初民，收用了翁波意西为谋士，重用管家，培养助手卓玛，培植亲信尔依和索郎泽郎，一切看来，傻子犹如一位现代化的管理高手，商业高手。能用人，善用人。傻子与土司们做生意，赚大钱，互惠互利，求同存异，把与土司的关系处理得恰到好处。足以看出傻子的政治头脑的灵活，把握政治关系的高度成熟。 在与外界的接触中，傻子汇款给叔叔，为抗战买飞机，参与政治，投资政治，间接地联系了国民政府，为土司的未来探索一条进一步发展的道路。他通过了解外面的信息，分析了局势，深感土司们都“老”了，思想跟不上形势，土司们实际成无所事事的多余人，注定要被土司制度本身的“梅毒”腐烂。所以，傻子预感土司制度将走向其终结。敏锐的洞察力让傻子觉得勾引他妻子塔娜的白色汉人不可信赖，他的政治砝码投向了共产党人，他又一次引领麦其土司走上正确的道路。
傻子的后续
傻子从小就一心想当土司，身边的人均被他所利用，没有人明白他的内心世界，他是孤独的。父亲与哥哥因他傻而爱他，因他的聪明表现而怕他、防他。母亲只想当土司太太而不支持他，卓玛为嫁给银匠而亲近他，塔娜为获得粮食而嫁给他。每人都带着其自私的目的走近傻子，没有谁真正爱他，他是可怜的。他也因自私的权力欲而没有真正地想爱谁。仇家本可以被他除去，但为了对付父亲与兄长，傻子却让杀手在自己眼皮底下自由活动，最终也给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
傻子的叔叔从国外回到成都，叫人带信，要从傻子这里筹措十万辆银子，购买飞机支援国家的抗日战争，并很快来到了傻子官寨，深明民族大义的叔叔使傻子知道了中国人民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也知道了不论汉族还是藏族，都是中华民族的组成部分。傻子献出二十万辆银子，支持抗战。叔叔回南京之后，在船上遇到日本侵略者飞机轰炸，牺牲了。消息传到傻子官寨，傻子悲伤不已。不久，抗战胜利的消息传来，傻子、黄师爷放歌纵酒，激动不已。于是决定率全体民众迎接解放军的到来。小酒店主却以狭隘的私仇要挟恐吓傻子，使傻子又对解放军顾虑重重，只得率众人逃向麦其土司官寨。麦其土司率藏兵和国民党残兵顽固地抵抗解放军，在解放军炮火声中，麦其土司成了旧制度的殉葬品，麦其官寨也轰然而倒。傻子在炮火中受伤被俘，经过解放军的抢救，傻子重得新生，在人民解放军的感召下，他向解放军投诚，并与被解放军解救的妻子塔娜重逢。在解放军的隆隆炮声中，封建奴隶制度的旧世界尘埃落定。五十年后，老年的傻子在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麦其官寨旧址上为家乡为人民祈福。
“傻子”有时并不傻，在重大问题的决策中往往表现出高人一筹的智性。但这种智性我们很难说是“傻子”这个的智力，而是一种神秘的东西，似于先天具有。其实“傻子”的这种智性类似于土司文化（文明）中可贵的殊异，这种殊异在两种文化（文明）的碰撞罅隙中愈显其质的光芒，因此麦家族在外来文化（文明）的冲击下有着短暂的昌盛。他看到了罂粟花的烈焰，看到了粮食“吃”了人民，看到了市场带来的财富，他似乎总掌握着时代前进的脉搏，立于不败之地，但这终究只是大背景下的一朵小浪花，他站在了浪花的尖头，但却无法抵挡洪流的冲击，这也许就是一个人真实的、完全的命运，包括一切聪明人、或是傻子，都在这洪流之中，要么被像车轮一样碾轧，要么像被狂风一样吹散，要么像日月一样，真正站在时代的前头。傻子和麦其土司封闭的王国被碾轧了，那些百姓被吹散了，傻子的叔叔虽然死了，但是死在时代前进的脚步之下。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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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阿来 《阿坝阿来》北京， 中国工人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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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名人访谈─阿来：30岁时，我听到了一种呼唤》。新浪网。2004年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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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阿来 《阿坝阿来》2页，5页。北京， 中国工人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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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通往可能之路━━与作家阿来谈话录》http:/www.daodoc.com 2004年03月16日17时49分 来源：星辰在线。
10、阿来《尘埃落定》第16页，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
11、覃虹舒邦泉《空灵的东方寓言 诗化的本体象征》西南民族学院学报，19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