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不简单！
-------评杨聪老师的《喂——出来》
早先就因《杨修之死》一课，而久仰杨聪老师之大名，恨未一见。
也曾风闻杨先生个性独特，不拘俗流，甚至在评职称上课时，竟也随意挥洒，率性而为，令人叹为观止。我觉得有一种神交之感，自忖惟有此等行事之人，方才能懂杨修之死，才能有独特的设计和教学。
这次宁波之行，是有很多理由不去的，可我还是去了，因为杨聪对我有着太大的诱惑。他上的是《喂——出来》。真的是一棵“洋葱”——杨聪！又辛又辣，好过瘾！
从课堂呈现上来看，杨聪老师对星新一《喂——出来》的解读，显然跳出了教参的藩篱，并有着适宜且合理的认识。这种适宜性表现在杨聪老师的解读取向既非分析课文形式为主的语文教师“职业性阅读”取向，也非粗浅的表层化的“感受性阅读”，而是选择以“言语”为载体的探究式的“鉴赏性阅读”；合理性则体现在杨聪老师抓住了文本的根本要义，呈现的是“阅读正解”：星新一的《喂——出来》作为其名作之一，一改现代科幻小说多以感官刺激为目的之恶疾，寄寓了作者真正的人文关怀，且不是以其刻板地讲述道理著称，而代之以出人意料的情节和流畅生动的语言来引人深思，朴素中透着深层的人类反思。小说通过这个“漏洞”，让我们得以“洞”窥世人、“洞”窥社会，也“洞”窥了我们自己，以此表达了他对我们现代社会的隐忧和反思。这种适宜且合理的解读，终极目的是为学生的精神打好坚实的底子②。相比教参的说法，以及网上不胜枚举却大同小异的教学设计把课文理解为“阐释了人对大自然的破坏总要遭到大自然的惩罚这一道理”的定位，杨聪老师的解读显然高人一筹。
当然有了适宜且合理的文本解读并不代表就有了良好的课堂实施，还要寻找一把恰好的梯子把两者搭连起来，而组成这把梯子的材料就是教学内容的选择和创生，以及教学机智的选择和调和。
他首先了解学生预习中读懂了什么，抽了几位学生回答，学生多数回答从此文中看出保护地球、保护环境的重要性。杨聪说：仅仅把此文的主题理解成保护环境是肤浅的。接下去，他与学生探讨的一个个细节，都与环保无关。
他的课其实只做了一件事，学生从课文中找出有感触的细节，做批注，然后交流。这堂课当然是不完整的，因为《喂——出来》是一篇小说，篇幅不短，里面有无数的细节，教师完全顺着学生的思路上课，学生找出哪一个细节，课堂就讨论哪一个细节，我的印象当中，一堂课其实只讨论了四个细节，课就结束了。结束的时候并没有形成一个结论，老师只是提醒学生这堂课上还有一些不可忽视的细节没有讨论，希望课后继续关注，以至于下课的时候听课的教师一脸的疑惑：“这就完了？”
对于课的不完整，很多老师可能会认为是一个遗憾，但是对于这堂课的精彩，我想没有人会否认。杨聪的精彩在于，不论学生读的是哪一个细节，引发的都是精彩的讨论。这不得不让人敬佩，这是怎么做到的，我想只有一个解释：老师准备了一大桶的水，而课堂呈现的只是一小杯。
我们来看下面这一小段实录（仅凭一支笔，记得并不全面）
生：我找的是“一位胆小怕事的老年人颤颤巍巍地摆着双手，要想劝阻年轻人别这么干。”这个细节写了一个老人，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封建的，顽固的老人，但是这个老人的话后来应验了。
师：这是一个怎样的老人？
生：一个能够预知未来的老人。
生：一个明智的老人。
师：但是作家星新一如何评价这位老人，看一看文中的话。
生：胆小怕事。
师：胆小怕事是一个贬义词，用一个贬义词来评价这个老人，公平吗？
生：我觉得作者虽然用了一个贬义词，但在这里并不是批评老人。
师：也就是说，这是贬词褒用，是吗？对贬词褒用的说法，我是鄙视的。（笑声）我觉得“胆小怕事”在这里是最合适的一个词，只有用“胆小怕事”来表达作者对老人的肯定是最合适的。因为在大自然面前，人类还是胆小一点好。但是我们人类在大自然面前胆子太大了，尤其是中国人，还造出一个词叫“人定胜天”，多可怕！
多么精彩的一个片断！想起以前读过一篇文章叫《无法预设的精彩》，但是我相信，杨聪对这个细节的讨论是经过精心预设的，但这个细节确实出自学生之口，而这又确实是一个容易让人忽视的细节，把这样一个细节上得如此精彩，只有一种解释，杨聪课前准备了不少于四十个这样的细节，而课堂呈现的，只是对四个细节的讨论。
在我前面所列举的教学片断之后，是一个更加精彩的片断，在杨聪发表完一番关于胆大与胆小的议论之后，一位学生举手了，杨聪请他发言。
学生说：“我并不认为中国人是最胆大的，中国人还有一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所以说中国人在大自然面前并不胆大。美国人才胆大，他们网罗人才，制造核武器——是他们最早制造了核武器，发动战争„„美国人才是真的胆大！”
我所摘录的只是学生发言的四分之一，学生发言过程中听课的教师三次报以热烈的掌声，这真的是“无法预设的精彩”！
杨聪面带微笑听完学生的发言，拿着话筒，走到台前，沉默了足有十秒钟，然后缓缓地说：“这是我在上公开课的过程中，受到过的最严厉的批判。（笑声）非常感谢你的批判，我不知道如何让你明白我的感谢是真诚的，总之，现在我感到，言语是苍白的！”
如果你在场听课，你一定会感受到，这就是大师风范——镇定，从容，真诚！
我一直认为教师是课堂的灵魂，教师的激情和智慧可以照亮学生纯洁而充满好奇的心空。我的教学向来追求对文本对话、与作者对话、与自己对话，做到读出文章味道，读懂作者心思，读出自我感悟。
杨聪 “毫不经意”地实现了，我是淋漓尽致地感受了，学生们是不知不觉地体验了。
沉醉之余，细思此课，更觉味之深远啊！杨聪利用独特的视角，切入文本，解读文本，设计深度，建构课堂；全课紧扣文本，但又绝不拘泥于文本；所有的思想和情感皆出自于文本，最终还能回归于文本，正是“从于文而出于文，悟于文而归于文”！
简单？简单！！！！！！！！！！！！！！！！！！！！
培训班学员
吴桂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