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亨利《带家具出租的房间》的修辞分析
【摘要】欧·亨利的3 0 多篇短篇小说大部分反映了下层人物辛酸而又滑稽的生活。其作品以其幽默的生活情趣、“ 含泪微笑” 的风格，被誉为“ 美国生活的幽默百科全书”。本文分别从欧•亨利小说中运用的比喻的手法和“含泪的微笑”结局这两种修辞方法，来对其短篇小说《带家具出租的房间》进行分析。
【关键词】比喻“含泪的微笑”
一、灵活多样的比喻手法
（一）幽默与讽刺氛围的营造
幽默与讽刺是欧·亨利小说中最为显著的艺术特色，其小说字里行间、无时无刻不隐含着幽默的元素，就《带家具出租的房间》而言，无论从词语、描写、情节、预设都尽量多地融入调侃与令人发笑的处理。
读过这篇小说的朋友一定会记得女房东的形象：“一条吃得太饱而懒洋洋的蛆虫，这蛆虫好像已经把一个果核吃得只剩一只空壳，现在就等着那些可供冲击的房客来填补这个空间了。”于是，一个狰狞可恶的小资本家的形象淋漓尽致地展现在我们面前。接下来更为精彩的是欧•亨利还写到了这个女房东的声音：“她的喉咙里又好像长满了厚厚的绒毛”，不仅外表像是一条蛀虫，就连喉咙也长满了毛。欧•亨利通过这样的比喻把女房东的贪婪、自私、冷血无情等等小资本家的特点写了出来，并且这种毒素已经深入到了女房东的体内，达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人已经被当时的资本主义的利己思想完全腐蚀了。这无疑是对女房东的一种嘲弄，更是对当时社会资本家的一种有力的讽刺。这是因为这种侵入骨髓的自私自利、贪婪冷漠才会导致了最后女房东对男主人公的欺骗，不过是为了把房屋租出去，满足自己欲望的享受。尽管如此，但欧•亨利笔下的“反面人物”却无法激起我对她的憎恶，恰恰相反，因为正是通过这些幽默诙谐的喜剧小丑般的人物，我们才领略到人的不幸和辛酸。因此，我对这个欧•亨利以“蛀虫”这种令人鄙弃憎恶的生物来比喻的女房东产生了一丝怜悯和无奈，既是她生活在当时物欲横流的社会所采取的符合当时社会的行为的同流合污，也是男主人公悲惨命运的无奈。可以说是一种喜剧的幽默，悲剧的辛酸。
（二）哥特式的描写
欧•亨利在《带家具出租的房间》中讲述了苦苦追寻昔日爱人的男主人公在萦绕着爱人木樨香味的房间中，最终用与爱人一样的方式离开人间的故事。故事在阐述的过程中萦绕着浓郁的哥特式气息，具有明显的超现实主义色彩，就连在处理比喻修辞时也染上了超现实色彩。当男主人跟随女房东来到屋内时，他踩到的是一条这样的地毯，“仿佛变成了植物，在腐恶阴暗的空气里，就像一大块腻滑的地衣或是一大片苔癣，踩上去活像是那种黏糊糊的有机体。欧•亨利根据男主人公在地毯上行走的感觉逐渐地加深，递进地把地毯比喻成植物、地衣、苔癣、有机体，越来越夸张、怪诞，仿佛男主人公才在一天暗绿的大虫子上，令人恶心生厌。不尽如此，楼梯的每个转弯处，墙上都挂着空荡荡的壁龛。即使这里曾经放过花草，“它们也准是在这浑浊腐恶的空气里枯死了。”或者放的是圣徒的雕像，不过“他们也早已被妖魔鬼怪拖进黑暗，拖到某个带家具出租的地域的邪恶甚远里去了。”阴暗、腐恶、阴森、恐怖这样的走廊不难使人们想起那些发生灵异事件的地点。欧•亨利通过这样的描写，真正地将这种“带家具出租的房间”写成了地狱，向我们展现了一副肮脏、黑暗、破败、诡异的房间景象。其后，一系列超现实甚至魔幻的环境描写也从这里开始了。“这个带家具的出租的房间，就象一个强颜欢笑、忸怩作态的妓女，带着那种初次见面时的虚情假意欢迎着刚到的
客人”这是拟人，也是比喻，隐藏着诡异的色泽。随着环境描写的逐渐深入，人们越加感到了超现实主义与魔幻主义的色彩，随之房间内部的摆设像是某种密码一样，在向我们解读着在这个房间放生过的一切：墙上有一块像开花弹似的四散迸射的痕迹，弹簧已经脱颖而出的睡榻，活像一只在极度的痉挛中被杀死的可怕的怪物！由于某种震动，大理石壁炉台也给刮去了一大块。男主人公吸着“一股就像从地下室的油布和烂木头里散发出来的冷嗖嗖的煤气”，屋里突然有了一阵浓烈的木犀草香味。它像是随着一阵清风飘来的，而且是那样分明，那样浓郁，那样强烈，以至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来客。”极度、痉挛、杀死、可怕、怪物，这些词语为环境描写的超现实的基调起到了显而易见的作用。
（三）以小见大的象征性比喻
欧•亨利的作品往往被批评家们评为缺少强烈的批判性，这也许是从欧•亨利作品的短篇小说的结局处，往往采用了一种“逃避”的结尾方式，并没有让小说中的主人公起来反抗，揭竿而旗。但是从欧•亨利的比喻的手法入手，欧•亨利还是创造了许多经典的人物，他最负盛名的故事大都发生在纽约市的大街小巷，发生在他称之为“四百万”的普通百姓身上。他为市民读者而写也擅长写市民生活，他把那儿的街道、小饭馆、破旧公寓的气氛渲染得十分逼真，故而有“ 曼哈顿的桂冠诗人” 之称。与此同时，在描写小资产者、剥削阶级的时候，也进行了鞭辟入里的讽刺。在《带家具出租的房间》中的男主人公，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只是众多把圣像装在帽盒里随身带着，葡萄藤攀结在一顶宽沿帽上”，辗转在不同的带家具出租的房间之间的一个普通的青年，不同的是他在寻找。而当青年在找寻昔日的情人失败后，他选择了死亡的这样一种方式。这似乎是对当时生活在社会上的小人物在社会的泥淖中苦苦挣扎后，最终失败，彻底掉进了深渊。也许这是一种逃避的做法，但是，在当时人单力薄的情况下，又怎能苛求他们超越自己的时代，成为时代更替的推动者，不要忘记了，他们也只是最普通的人，而且是生活在社会深渊的受迫害者。而在描写女房东这样的冷酷无情、麻木残忍的小资产者的时候，欧•亨利并没有手下留情。最令人作呕的“蛀虫”来形容他们，寄生于社会中，靠榨干劳动者的心血的吸血鬼。女房东就是当时资产者们的一个缩影，甚至要更加的残忍腐恶。从小小的带家具出租的房间，不能不看作是当时混杂的社会的缩影，使我们具体、真是地感受到了当时社会的潮湿、阴暗、腐朽、堕落、死气沉沉。在社会的大楼在蛀虫们的啃食下，在逐渐地坍塌。
二、“含泪微笑”的变体
欧•亨利小说情节构思的巧妙，往往在小说的结尾部分得到充分的体现。他的一些小说的结局，往往奇峰突起。在小说的开始，先把读者吸引在平常的叙述中，使读者不觉得有什么特别惊人的地方，似乎按着作者的描述，我们仿佛已经这道了结局，使你不觉得有什么特别惊人的结果会出现。直到最后才用简练的几笔，透出其真谛，借来一层层的面纱，使你恍然大悟，其实他是将小说中最为最重要的部分巧妙地藏了起来，这是欧•亨利小说的一个显著特色。例如其《麦琪的礼物》的结尾杰姆卖掉祖传的金表，替妻子德拉买了全套的发梳，而德拉却剪掉了那妩媚动人的“褐色小瀑布”似的长发，卖了它替丈夫买了条白金表链，从而使故事逐步发展到一个戏剧性的结尾。《警察与赞美诗》中的苏比为找到冬季住所，不惜大打出手，偷窃，调戏妇女等一系列疯狂的举动，以达到监禁三个月的最终目的。而当他听到赞美诗的时候，决心认真地生活，警察却将他抓走了。
欧•亨利的短篇小说的《带家具出租的房屋》，一些人认为是他写作的一个转折点。男主人公自杀的结局并不属于这种“含泪的微笑”的结局。但是，我们不妨换一个角度来想，面对这样一个混杂、黑暗的社会，男主人公一直在追寻昔日情人的脚步，但是她已经死去了。面对无尽的寻找的艰辛。男主人公选择与爱人同样的方式去世，伴随着木樨香味离开，在另一个世界中与相爱的人团聚在一起。这不能不认为是一种美好的结局。与其让他做徒劳的找
寻，让读者感到心酸和苦涩，倒不如让读者品味一丝苦涩的安慰。因此我想这可以属于“含泪的微笑”的结局的一种发展，一种变体。
欧•亨利在他的小说中善用一种类似于“巧合”的结构安排进行叙述。《带家具出租的房间》也不例外。在一个充满着潮湿、腐烂的气味的临时房间中，突然飘出这样一股如此炽烈、如此清晰的木樨香味，这不得不让人产生疑问：是真的有这么一股香味突然产生呢，抑或这只是男主人公自己的想象。如果是这的存在这样的一股气味，男主人公“象猎狗追踪嗅际似地在房间里面都出搜索”就连裂缝和角落都没有放过，但他终没有找到和木樨香味有关的物件。或许我们可以相信情侣之间的心灵感应，但是，仍不不足以让我们相信香味存在的事实。到目前为止，我们不禁已经觉得这种木樨的香味怎么会在这样的房间中停留一周之久呢？如果说这种香味是主人公的一种想象。那我们不难发现，我们眼前的这个男主人公是一种敏感的，甚至是神经质的青年。而香味的突然消失，是不是欧•亨利给我们的一种暗示，暗示着男主人公在之后的命运。看到了结尾，我们从女房东的口中得知，男主人公寻找的女孩真的在这里住过，并且在一个星期前自杀了，那我们的推断一下子全盘被推翻了，似乎感到了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但是，也不得不为这样的结局而感动震撼。究竟欧•亨利是愚弄了我们，还是女房东亦或是社会愚弄了男主人公呢？这需要我们去思考。
《带家具出租的房间》中的男主人公和他找寻的女孩不仅死在了同一个房间中，甚至选择了相同的方式，也许有人会说，在这样的房间中，煤气自杀最为方便，是自杀的首选。但是，我们仍不能排除其他的可能。这样的一种看似偶然的巧合在欧•亨利的安排下，似乎处于意料之外，又处于情理之中。而在小说中导致悲剧的结局的重要因素，我想女房东起着一定的作用。女房东为了出租房间，不惜欺骗男主人公，这不得不看做是资产阶级自私的丑恶嘴脸的一种体现。但是换一个角度想，如果女房东把女孩的死告诉了青年，那青年又会作何选择呢？不妨有两种假设，或者是青年心灰意冷，同样选择了死亡；或者是放弃寻找，浑浑噩噩地生活在社会上。这也许就更加地取决于男主人公的性格因素了，他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感觉到木樨香的味道，那么自然能够看出他敏感、神经质的个性，这样的个性又是否能承担情人的去世，自己找寻的结果完全落空，理想完全破没呢？答案可想而知。而男主人公为什么选择死亡来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因为木樨香味消散，心灰意冷，对生活完全放弃的希望，意志达到了崩溃的边缘，还是另有原因，我想前者的原因更让人接受。
偶然的巧合在欧•亨利的逻辑思维的安排下将情节在结尾进行突转，给读者一种强烈的震撼，并且在结尾出，小说的思想内涵的得到了生活。在逐渐地回味这无限可能的巧合时，逐渐提升到思索人性的角度，不论是男主人公的痴情的人性美，抑或是女房东自私自立的狭隘的人性恶，都为我们提供了更加旷阔的思考的空间。
三、结语
欧·亨利的小说偏重于带有悲剧意味结尾，引发读者的同情和沉思，令人回味无穷。他的作品中不乏对种种丑恶社会现象的讽刺和抨击。幽默、尖锐、辛辣，时常使读者发出抑制不住的笑声。但在嘻笑之余，又不禁伴随着悲哀、痛苦和不幸。欧·亨利是以人道主义战士的姿态，抱着对美国社会千百万小人物的极大同情来描写他们命运。通过比喻的手法，从“含泪的笑”中表达了他对普通百姓的同情和赞美，对丑恶社会的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