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白鹿原》中的鹿氏家族文化看中国人的官本位思想
摘要：中国是一个崇尚权力的国家，做官被认为是实现人生价值的最佳方式和唯一方式。人们的价值观以“官”来定位，官做的大，社会价值高，官做的小，身价自然小，而“官本位”就是一种崇拜，是没有尊严的团体对具有高贵地位的团体的一种崇拜。随着社会的发展“官本位”意识也跟着人的虚荣心和私欲不断发长，时至今日，中国人以官为贵，以官为尊的思想依然没有改变。本文从《白鹿原》中来窥探“官本位”思想在鹿家的起源，发展与体现。从鹿家这个极具代表性的家族看中国人如何被“官本位”思想所支配。
关键字：官本位 虚荣效用 倒胃称呼 “长”文化 价值观
一.鹿氏家族文化中的官本位思想的起源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之”。这些我们耳熟能详的励志口头禅，实际是官本位思想的真实写照。孔子曰：“学而优则仕”这也非常明确的阐明读书就是为了做官。当官就意味着，有尊严，有权力，有一切。人们以官为贵，以官为尊，社会上形成了以官职大小来衡量人的价值，成就，地位。这种思想一直以来贯穿于人们的价值形态中。从古至今，在许多文学作品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官本位思想的影子，我们就以《白鹿原》为例来探讨其中鹿氏家族文化的官本位思想。
鹿家有三兄弟，两个出门给财东熬长工，老三（鹿马勺）没学会走路就由母亲抱着讨饭，学会了走路就自己去讨饭，直到有一天他的父亲说：“你现在不能要饭了吃了，你小时要饭人家可怜你给你吃，而今你长大了，在要饭人家就骂你里！去——自己挣饭吃去。他靠自己的双手，来到城里一家饭馆雇佣烧火拉风箱，洗碗，但是他不懂得规矩总是在拉风箱的时候抬头，炉头以为他偷学炒菜的奥秘，就总是用勺背，敲他的脑袋，有两次都敲出血来了。他不明白拉风箱的时候为何不让抬头，但他懂得了其中的秘密之后反倒滋长起野心来了。于是他变得特别殷勤，整天除了该干的活之外他就服侍炉头，不知不觉竟服侍了一年多，炉头还是没教他炒菜的手艺之后炉头说只要你答应我三件事，我就教你炒菜的手艺，马勺为了学手艺自然什么都应了下来。但这三件事是对一个男人无法做到的，不人道的三件事。第一件是就是骂遍鹿马勺家的，所有女性，骂的时候好要让他应和着。第二件就是挨打，他变着花招的打马勺，有时候马勺在干活时就冷不丁的给马勺一个耳光，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第三件是一个男人最不能忍受的，那就是让他走马勺的“后门”每做五回教一样菜。马勺熬了五年，最终取得了真经并在厨艺上超过了他师傅。后来有一位清廷大员巡视关中，吃到了马勺炒的菜之后，便提笔写下了“天下第一厨”。从此之后马勺便名扬关中。鹿马勺唯一遗憾的是尽管他可以出入官府和上流社会的各种场合，但他只能在炉灶面前舞蹈而决不能进入自己创造的宴席，所以他一直希望他的子孙能通过科举考试进入上流社会坐一把椅子占一个席位。他在临死前还立下遗言如果鹿家中一个秀才，到我坟头放一串草炮。中了举人放雷子炮，中了状元放三声铳子。
为什么鹿马勺一定要他的子孙当官呢？因为他出生卑贱，总是被有权力的人欺负，在他的人生经历中，他发现，当官的总能高人一等，可以出入上流场所，荣耀家族。而最根本的是他认为只有当官才可以不被欺负，只有拥有了权利，才能为自己谋取私利。当一个人经历了许多磨难而最终通过自己的努力脱离苦海之后，他已经不再为温饱发愁，那么他必然会有更高层次的追求，赚更多的钱，拥有一定的权力就成为他们的迫切的欲望需求了。这种情况对于我们那那些处于社会底层饱受欺凌的祖辈们来说，实现这一愿望的几乎可以说是唯一途径——就是寄希望于下一代。而他们的子孙从小就受到这种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潜意识影响，也就自然而然的以行动遵循这种思想，一代又一代的，自觉或不自觉得从自己的长辈那里传承着这一思想。 二.官本位思想在鹿氏家族中的体现
与“官本位”思想联系最为密切的是古代选官制度，而所有选官制度中最具影响力的莫过于科举制度，可以说，科举制度是官本位思想在中国人地传统意识生根发芽，根深蒂固的最主要促进因素。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栗”，这并非说学识本身能带来美人或财富，根本在于读书则可以参加科举，参加科举则可以为官，为官则可以“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古人读书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考取功名，能入朝为官。在古代，为官是唯一能光宗耀祖的事，在《白鹿原》中，鹿泰恒就受到这种传统意识的影响，他去学校找他孙子鹿兆鹏，让鹿兆鹏回家，结果说着说着，鹿泰恒从背椅上就溜下去，扑通一声跪倒在砖地上，兆鹏大惊失色赶忙拽爷爷：“爷呀快起来，有话你尽管说，我不能不听爷的话。”鹿泰恒说：“我求你跟我回去，再没二话。”兆鹏说：“你起来坐下慢慢说。”鹿泰恒跪着不动：“你愿意跟我回去，我就起来，你不答应不吐核的话，我就跪到院子中间去。”鹿兆鹏悲哀地叹一口气：“爷呀你起来，我跟你回去。”鹿泰恒拄着拐杖走出了学校。鹿兆鹏跟着走。进入白鹿镇，鹿泰恒突然吆喝起来：“行人回避！肃静！鹿校长鹿大人鹿兆鹏驾到——”鹿兆鹏不知所措，他奔前两步抓住爷爷的手杖：“爷呀，你让我明日怎么见人？”鹿泰恒说：“你当了官了，爷爷给你鸣锣开道啊！”在中国人的心底，似乎有这么一种意识，即做官是实现人生价值的唯一方式和最佳方式。除了“入朝为官”其它一切职业都是低贱的职业。在吴敬梓的讽刺小说《儒林外史》中的所录范进中举的故事，生动的描绘了当时人们“官本位”思想的牢固地位。范进中举前生活穷困潦倒，岳父胡屠夫以及所有的亲朋好友和乡民对其百般刁难，万般侮辱，不把范进当人看，反当猴子耍、当狗踢，后来范进中举，一下子由“士子升级为仕子”这时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就连乡绅也来巴结他了。
鹿氏家族信奉的是崇尚做官。就如鹿子霖把希望寄托到他儿子身上，在给儿子起名字的时候，他查了一夜的字典，才选定兆鹏作为儿子的学名，那寓意十分殷切也十分明朗。鹿子霖对他儿子的要求非常苛刻，冬天的时候，兆鹏、兆海的脸，都被冻皴了，手脚冻得淌黄水，做娘的抱怨孩子太小，上学太早。鹿子霖毫不动摇的鼓着劲说：“我等着，到老太爷的坟头放铳子哩！”官本位在中国流传了几千年，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它意味着当官就有了尊严，有权就有一切。人们以官为贵，以官为尊，社会上形成了以官职大小来衡量人的价值，成就，地位。就如白鹿两家，鹿子霖想要有权，可白家偏偏是族长的继承者。鹿家虽然是白鹿村的大门户，可遇到事情还是白嘉轩说了算，这便引起了鹿子霖的仇恨，指使小娥勾引白孝文，说是为小娥报仇，其实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想把这屎盆子扣到白嘉轩的头上去，来满足他小小的虚荣心。
三．鹿家“官本位”思想的深层动机
虚荣心是自我实现需求的深层动机，以及构成人生追求的主要方面，进一步说，人类有一种不可逆转的生存趋势，即他们将努力去从事“最光荣的职业”这种最光荣的职业将成为世人围绕的核心。
官是一种职业，人们之所以一切以官为本，形成“官本位”，官，这种职业在中国有史以来一直是满足人们自我实现需求的最佳职业，也是人们满足虚荣心的最佳方式。“官本位”思想之所以根深蒂固，根本原因在中国的历史现实中官位最具有其它职业不能代替的极大的虚荣效用。就如鹿子霖，当白嘉轩请人把《乡约》刻在石碑上的时候，他走进祠堂来，笑嘻嘻的对白嘉轩说：“嘉轩哥，县上任命我为白鹿镇，保障所的乡约了”白嘉轩问:“乡约怎么成了官名了？”鹿子霖说:“人家就这么称呼哩！”一个人再有才华再有本领，只要没有一官半职，照样得不到社会的尊重和认可，像古代文人要想成功，要想大规模的发表自己的文章，就必须获有某种官职，或者与官僚建立某种关系。在白鹿原中，作者笔下的鹿子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官本位主义者”，当蒋介石对共产党大开杀戮时，田福贤回到白鹿村要白嘉轩当乡约，但他推辞了。而鹿子霖找到冷先生说：“他一定要当这个乡约，要是原先甭叫我当，现在不当那不算啥，先当了，现时又不要我当了，是对我起疑心了，这就成大事咧”。鹿子霖一直在追求虚荣心的满足，这种追求伴随了他一生，在他生活里时时刻刻就想怎么才能在权力上压倒白嘉轩，获得别人对他的尊重。在传统观念中，做官能使家族更荣耀，更能使人获得炫耀性的成就感和满足。当鹿子霖从牢里出来时，田福贤说：“你明日个就来联上吧!我忙的招架不住了，急需个得力的人来帮忙哩”。鹿子霖点点头应承下来，故意拖了两三天，他先去了一趟省城，买了一件地道的狐皮大衣，又买了一副镀金的硬腿石头眼镜，一顶黑色的呢质礼帽，才准备去上任。在经过白鹿镇时正好碰见白嘉轩，白嘉轩拉着拐杖，扬起脸问：“你穿这么排场做啥去？”鹿子霖矜持起来，田主任硬拉我去到联上给他办事哩，我推辞不掉才去的。在鹿子霖看来只有做官才能让他感受到他在白鹿村的重要性，才能在他的对手白嘉轩面前抬起头来。
四．从鹿氏家族看当今社会这种文化在中国的现状 首先是倒胃的称呼，“官本位”文化最突出的 表现在对人的称呼上。当今官职的称呼被认为是最礼貌也是被称呼者感受最好的。在大街上撞见一位小的不能再小官如某某乡党委书记，你不喊他为“某书记”而直呼其名，如果你不属他管辖就是极大的不礼貌，如果数他管辖你就得倒大霉。如果你没有明确的行政职位，不能用官位来称呼，中国人一般也不直呼其名，多半是根据其职业选择一个一个与官有些联系的称谓。如某某从事统计工作，就可称呼为“某会计”，会计虽不是官位，但中国的会计是一个权力很大与西方会计有着天壤之别的职位，是没有名位的“官”称呼为“某会计”就是对其特殊身份的认同，比直呼其名感觉要好得多。
第二是“长文化”的病态蔓延，在所有的拍马屁称呼中，最令听着感到惬意的就是被人称为“某某长”了。中国的“长”五花八门，大到首长部长小到村长组长，数得上名号的不下一百来个，并且还有加速度增长的趋势，越来越多的称呼都企图和“长”联系起来。厕所管理员成了“所长”一幢平民住宅楼新设了一位“楼长”等。
第三无处不在的级别，官本位和级别是紧密相连的，“级别”是体现“官本位”的最基本方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从事行政工作并有机会当政务官的，也不是每个有特权的位子都是行政职位。那些行政职位和政务官之外的特权空间，若要得到社会的认同最好也要和“官”连在一起。当然不能简单的称之为“某某官”，这样会使是真正的官感到权利受侵犯，他们可是得罪不得的。最行之有效的办法是用“级别”在特权空间上和“官”搭上一道红线，把二者有机联系起来。
第四“知名度”背后的官影，在中国知名度是靠“官”来支撑的，一个人即使没有任何贡献，但只要做了官就有知名度，官大的知名度越大，只有极少数例外（明星和金牌运动员），这种现象在今天尤为突出。
对于“官本位”文化在中国之所以有如此强大的影响力，根本原因是中国的官享有太多的特权，过着比普通公民舒适很多的生活，如果把那些不该享有的与公务无关的特权取消，官场就不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吸引力，平民百姓也不会一边骂官一边想当官，中国是一个重权的国家，像拍的电影里多半都是说皇帝的。而如今官员腐败现象层出不穷，腐败已成为一种生活方式，在倡导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物质文明的今天，我觉得任何有责任心的中国人都应该对“官本位”文化引起高度警惕，废除“官本位”文化已成为时代的呐喊！
参考文献：
【1】 中国改革论坛网 .“官本位”思想的动机分析.朱向东 贝清华.官本位的成因解析.【J】人民论坛，2010（26）.【2】 陈忠实.白鹿原.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