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词性辨析（区别词兼名词）
李裕
摘要：长期以来“男、女”都是作为区别词处理的，但是最近出现了许多词语如：“美女、帅男、肌肉男、富家女”等，这里的男、女已不再只是表示性别区分，而是有了“男人、女人”的意思，有了名词性。本文就针对这一现象的出现，重新对男、女的词性进行辨析。 关键词：构词法；语义；构词能力；兼类；经济原则
区别词是表示事物属性的词，像“男、女、金、银、大型、新式、多媒体等”，它最早是由朱德熙先生提出来的，吕叔湘先生把它们称为“非谓形容词”。[1]胡裕树主编的《现代汉语》也使用了“非谓形容词”这个术语。[2]也就是说区别词的作用是修饰，它只能作定语。在各种现代汉语语法书中，都把男、女作为区别词处理的。不可否认男、女确实有区别词的用法，而且这种用法还大量存在，如：男教师、女教师、男服务员、女服务员、女司机、女干部等。这是带有区别词的短语；男人、女人、男子、女子、男性、女性等，这是含有区别语素的词。在这些例子中，男、女都是作为定语起修饰、分类、限定的作用，只表示在性别上的分类。但是现在出现了“贫家女”、“痴情女”、“痴情男”、“肌肉男”、“富家女”、“败家女”，“机车男”等短语，很明显它们其中的男、女都不是表示性别的区别词，而是表示男人、女人、男孩、女孩的意思，男、女的意义更加的实在了。吕叔湘、朱德熙在《语法修辞学》中曾指出“一个词的意义不变的时候，尽可能让它所属的类也不变。”[3]但是，第二是，从上面的两组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两组例子中的男、女的意义已经不相同了，并且出现的位置也不相同。第二组例子中的男、女出现在了中心语的位置上，所以我们有必要对男、女的词性重新做一下辨析。
一、男、女在古代汉语中的词性
《说文解字》对“男”的解释是“男，丈夫也。从男从力，言男用力于田也”；对“女”的解释是“女妇人也”。可见在造字之初男、女就是名词，表示男人、女人的意思。在古代，词语以单音节为主，所以男、女也常常指男人、女人的意思了。如：重男轻女、拖男带女、生男育女、携男带女、三男两女、男唱女随、男婚女嫁、男耕女织、男尊女卑。“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杜甫《兵车行》、“女行无偏斜、何意致不厚”——《玉台新咏·古诗为焦仲卿妻作》。王晶认为男、女是区别词从名词语法化（近年来
人们对实词虚化）而来。[4]也就是说男、女原先都是名词，后来根据实际的需要演变为区别词。
二、现代汉语中的男、女
1、从构词法看区别词男、女的名词性用法
在现代汉语中，男、女经常作为语素去和其它的语素组成新的词语。因为现代汉语中的词语主要是双音节词语占优势，如：男人、女人、男孩、女孩、男仆、女仆等。这里的男、女是表示性别的，即是含有区别语素的词，但是还有一些词，如：舞女、才女等、这是在以往就出现，并且现在仍在应用的词语。舞女的女和才女中的女则是女孩、女人的意思，而且处在中心位置，即被修饰的地位。最近又出现了这一类的词语，如：美女、美男、猛女、劲男、俊男等。我们把这类这类词语还有包含男、女的成语从构词法上归一下类，进而分析一下男、女的名词性用法。
（1） 偏正型
美女帅男猛男猛女劲男靓女俊男美男淑女舞女妖女
上面一组例子都是名词，男、女前面都有一个语素对它们进行限制、修饰，那么这里的男、女就都是名词性语素。
（2） 动宾型
最近许多人把大龄未婚的人称为“剩男”和“剩女”。从构词法来看，“剩男”和“剩女”属于动宾式，那么这里的男和女就是名词性了，男是男人的意思，女是女人的意思。男、女作为语素和其它语素构成动宾式词语的不是从“剩男”、“剩女”才开始的，在我们的成语中就存在这种形式，如：重男轻女、生男育女 携男契女
（3） 主谓型
男唱女随男婚女嫁男耕女织男尊女卑男盗女娼男才女貌
从以上三组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出男、女都是作为名词性语素去和其它语素组成新词语的。以上的男、女都是男人、女人、男孩、女孩的意思，也就是说男、女具有了指称事物的功能，指称事物的功能是名词所具有的，在这一点上男、女具有了名词性。
2、从语法特征看男、女的名词性用法
区别词的句法功能也是作定语，可以直接修饰名词，如：大型企业、初级英语等，但是，区别词不能单独做句子的主语和宾语，区别词作主语和宾语是有条件的，主要见于以下三种情况：
（1）对举句式
肝炎这种病急性好治，慢性难医
“这种句子里，其实是区别词修饰的那个名词中心语被放到了句子前面充当了话题主语，谓语由主谓短语充当，区别词是这个主谓短语中的主语。也可以说，这里的‘急性、慢性’是句法层面上的词性转换，词汇层面的词性没有改变”[5]即“急性、慢性”的词性改变是临时的。
（2）在“从（由）﹏到（变为）﹏”结构中作宾语
“这个工厂已经从国营变为私营
这个句子也是名词中心语被提到句首作了主语，原来作定语的区别词因为省略了中心语而变为宾语。”[6]
(3)固定搭配
“这种搭配只能出现在一定语境中，区别词后面省略的中心词是日常生活中人人皆知的。如：经过努力，小王这学期拿了个一等。”[7]
（4） 区别词加“的”形成“的字短语”
这里的企业很多，仅大型的就有几十家。
这里的餐厅，西式的比较贵。
这里区别词修饰的那个词语在前一个分句作主语，区别词加“的”形成“的字短语”在后一个分句中作主语，它是对前一个主语的复制指。男、女在充当句子主语、宾语时，可以不依附特定的语境，也可以不用添加“的”形成“的字短语”，如：
好女不嫁东财（东北财经大学）郎，好男不娶大外（大连外国语学院）女。女大十八变。
女大不中留。
谁说女子不如男。
上面的例子中，男、女都没有依附语境或特殊方式，而是直接的做了句子的
主语和宾语，虽然这样的情况比较少，但它毕竟存在着。
三、从语义看男、女的名词性
《现代汉语词典》中，男的义项有两个即男性和儿子。女的义项有三个即女性、女儿和二十八宿之一。从男、女的义项中我们发现只有儿子、女儿是名词性的，男性、女性都是作为区别词的义项表示性别分类的，在男、女的义项中并没有表示男人、女人、男孩、女孩的意思，然而在新出现的这些词语如“美女、帅男、猛男、肌肉男、富家女、剩男、剩女、败家女、痴情女”中男、女都是表示男人、女人、男孩、女孩的意思。
男人、女人、男孩、女孩又可以表示为男子、女子、男性、女性。在“男人、女人”中，“人”的意思是实在的，这两个词的中心在“人”上，“人”可以把“男人、女人”都包含进去。而“男子、女子、男性、女性”中的“子”和“性”相对于“人”的实在性若了一些。这一组词中，没有语素能像“人”一样把“男子、女子、男性、女性”包括进去。而这四个词语都可以用“男人、男孩、女人、女孩”表示。“人、孩”的意义都比较实在，但是太概括了，所以就出现了“男”代替男人、男孩，“女”代替女人、女孩的意思，即用性别特征来代替这一类人。
四、男、女的构词能力
“美女、帅男、猛男、猛女、肌肉男、富家女、变态男”等这些词语、短语中，都可以用一个形式“X男/女”表示即“什么样的男人/男孩或女人/女孩”。“剩男、剩女”是最近才出现的新词，意思是到了年龄没有结婚的男人、女人。“剩”意为剩下的，引申为到了年龄还没有结婚。现在又出现了“潮男、潮女”，意思就是追赶潮流的的男孩女孩。“肌肉男”长满了结识肌肉的男人。“酒家女”即酒店的女服务生或歌妓。“败家女”意为花钱大手大脚的女孩。现在网上又出现了“疯狂男”、“孔雀女”。“凤凰男”意思是全家投入所有精力财力供出的一个男大学生。“孔雀女”在城市中生活的、家境富裕的、并且有着高学历的女孩。在以上的例子中，我们可以得出在“X男/女”这种形式中，“X”可以是名词性的，形容词性的，也可以是动词性的，“X”不可以是副词，我们现在还没有说很男、很女，但是在台湾地区，很多年轻人有说“很men”即很男人的意思，“很娘”（娘娘 腔），这两个词语通过媒体的传播，我们大陆地区的青年人也有这样使用的。
“X男/女”这种构词形式中“X”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直接的把男/女的某些特点用词语表达出来，如“美女”，美：漂亮。“乖乖女”，乖乖：乖巧、听话、懂事。再如“肌肉男”、“变态男”等。我们能从字面就了解整个词或短语的意思。 另这一种情况是用某些词语间接表示出男/女的某些特点，如“酒家女”酒家代表这类女人的工作地点，从而引申为他们的职业特点。再如：“凤凰男”、“孔雀女”，“凤凰”、“孔雀”都是高贵的象征，而且“凤凰”一词有“鸡窝里飞出个金凤凰”一说，用凤凰来作男的定语有表示从此兴旺发达，一飞冲天的意思。这种造词方法有种隐喻的意味。
“一个词如果兼类，除了语音相同，词义相同，具有经常性并且只能是少数现象外，还必须有语法功能上的对立。”[8]通过以上几部分分析，我们发现作为区别词的男、女和“X男/女”中的作为名词语素、名词出现的男、女在语音上相同，词义上也相关，而且在语法功能上也是对立的。作为区别词的男、女起修饰 作用的只能作定语，而“X男/女”中的男、女是作中心语，它们是被修饰的，可以在句子中作主语、宾语。
五、的男、女体现出的经济性原则
作为名词性的男、女首先首先在语义上体现出了一定的经济原则，它用单音节的语素男、女来代替双音节词男人、女人的意思。把美丽的女人、女孩说成美女；把有钱家的大小姐成为“富家女”；把追赶时尚潮流的男人、女人叫作潮男、潮女；把为爱痴狂的男女称为“痴情男”、“痴情女”等等。这体现了词义的概括性，其次在语法上也体现出了经济性原则。“X男/女”这种形式把具有某一类特点的男人/女人用一个词或短语表达出来，如果不用“X男/女”来表示就要用一个短语或句子才能把要表达的意思说清楚。
参考文献：[1]吕叔湘，饶长溶 .试论非谓形容词[J]中国语文
[2]胡裕树.现代汉语[M] .上海教育出版社，1995
[3]吕叔湘，朱德熙.《语法修辞讲话》[M] .辽宁教育出版社2002
[4]王晶.从语法角度看区别词和量词[J].克山师专学报 2004，（1）
[5]刘庆伟.现代汉语区别词研究述评[J].内蒙古大学学报 2009，（1）
[6] 刘庆伟.现代汉语区别词研究述评[J].内蒙古大学学报 2009，（1）
[7] 刘庆伟.现代汉语区别词研究述评[J].内蒙古大学学报 2009，（1）
[8]庞可慧.区别词兼类问题分析[J].商丘师范学院学报 200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