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宝的爱情
娘 子
乔仲彬出现在阮琪琪的生活中绝对不是偶然的,严格来说是被阮琪琪给刁出来的。 阮琪琪是一个性格多重的狮子座女孩,很多朋友们都说她刁钻古怪,是个奇女子。例如,她爱吃虾米,但一吃含有虾米的饺子就呕吐。她最不爱吃甜食,可吃冰淇淋就一定要吃最甜腻的巧克力味的。一般人下载电影总是看完就拖进回收站,她却不,只要是中意的影片,宁愿多买几个硬盘储存„„
孟易曾对阮琪琪说过这样一句话,我真不明白,你们狮子座女生本来就够刁钻的了,而你可谓是刁钻中的“刁宝”。
孟易是一家外资企业里里的行政主管,与阮琪琪温温存存地携手走了四年。
每当公司里女同事接起男友打来的电话,然后嗲声嗲气地约定下班后去哪逛街吃饭时,阮琪琪都只有酸酸地羡慕,似乎她与孟易之间就缺少这种情感默契。孟易是个出色的好男人,温文而雅,处事不惊,可不知为什么,阮琪琪总会把他与温温的咖啡联想到一起,闻起来醇香诱人,品起来却有着靡靡的甘苦。
也许这样的男人才是长辈眼里的准女婿,每次得知孟易要来登门,老妈都会在厨房变着花样的鼓弄好几道美味。
在餐桌上,老妈将阮琪琪扔到一旁,一边殷勤地为孟易布菜,一边面带笑容,像仰望美国总统奥巴马一样仔细地端详着她心目中的准女婿,让阮琪琪叹为观止,大为妒忌。
如果没有认识乔仲彬的话,阮琪琪与孟易可能就这样温下去,直到走入响着婚礼进行曲的教堂,在神父面前交换戒指,互相说不论贫穷富贵疾病健康永远爱慕对方之类的话。
初识乔仲彬的时候,阮琪琪刚刚失业,原因很简单,在上班时间码字被老板发现,继而丢了工作。
阮琪琪不能赖在家里待业,以免被那比她还要刁的老妈发现,闹不好又要在家里表演一次狮吼功。
无奈,阮琪琪只好每天清晨依旧摆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吃完老妈精心准备的营养早餐,挎上包冒充上班族出门,到下班时间后,还要先在家门口调整出疲惫神情,再懒洋洋地敲开家门。
阮琪琪有个天大的嗜好,就是看书。她不奢望书中真的有黄金屋,只要有书看就是好的,可如果三天不看书,就像三天没喝到老妈煲的汤一样,浑身不自在。待业期间无处可去,书店便成了她极好的消遣之处。
买杯热奶茶,一包鱼皮花生,偷偷放入包中,钻进离家不远处的一间书店,在形形色色的书海中一憋就是一整天,那感觉,简直让阮琪琪爽到极点。
那日,阮琪琪正端着本《星空下的咖啡馆》半靠在书架上,读得正香时,偶感面前站了个人,阮琪琪心想,肯定是想找书,却被自己挡住了。于是头也没抬,慢慢往前挪了几步,让出了那部分书架。
可那人并不罢休,再次站到了阮琪琪面前,似乎只对她身后的书感兴趣。
这样反复几次,阮琪琪的刁劲终于被这个穷追不舍的顽固家伙给勾了上来,她合上书,想见识一下这位神圣。
抬头,便看见了一双含着坏笑的眼睛,由衷地说,那双眼睛很亮,亦很传神。
你总跟着我干嘛,阮琪琪毫不客气。
谁说我跟着你了?我在整理书架。
这家伙连声音都透着坏笑,但很好听。
阮琪琪这才注意到他胸前别着的员工牌,乔仲彬,培训部经理。
哈,培训部经理来整理书架,简直荒唐。阮琪琪仔细看了他几眼,想刁难他一下。
堂堂一个经理还用整理书架啊,看来你们书店还真是节约,连理货员都请不起。 乔仲彬依旧笑着,经理就只管坐办公室吗?我正在培训新员工怎样为书籍分类。
哦?那新员工呢?阮琪琪煞有介事地向四周张望着。周围只有两男一女在闲闲地翻着书,连员工的影子都不见,她已在心里酝酿好了更刁钻的话语,这会就看他怎么说。
不就在你身后吗。
阮琪琪强憋住笑回过头,果然,透过几本稀疏的书籍缝隙,十几张年轻的面孔正笑吟吟地望着他们。
这是阮琪琪绝对没有料到的,原来他真没撒谎。她脸上顿感灼热,本想刁难这家伙一下,反倒被他刁难了,可恶。
为了挽回狮子的宝贵尊严,阮琪琪一咬牙,您这也叫培训员工啊,纯粹是摸鱼打混嘛,像您这种培训方式我可第一次见。
乔仲彬也不示弱,像您这种从早晨就进来,捧着本书边吃边看,一看就是一天的顾客我也是第一次见。
阮琪琪被激怒了,面部的灼热感也愈发明显。她暗想,原来他一直都盯着我,现在当着新员工面,存心揭我短让我难堪,让新员工知道以后怎样对付来蹭书的人。
一不做二不休,阮琪琪把头一甩,夹起那本书就朝收银台走,甚有士可杀不可辱之风。 付了款,阮琪琪不禁向乔仲彬瞟了一眼,发现他还站在原处,正笑眯眯地对自己挥着手,像在欢送老朋友一样。
走出书店后,阮琪琪猛地回过神来,乔仲彬使的这一招实在高明,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他首先在蹭书人面前晃来晃去,再面带微笑地说一堆柔软的糗话,如果蹭书人觉得难堪,一定会理直气壮地将书买走。
高,太高明了。阮琪琪在心里暗暗发了个誓,就算今后全世界的书店关门,也不会踏入那间书店半步。
说也奇怪,正当阮琪琪冥思苦想以后该去哪里消磨时光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家她应征过的公司通知她两天后上班。
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后,阮琪琪渐渐把那件令她难堪的事和让她难堪的人给淡忘了。新环境,新岗位,新同事,这都让阮琪琪兴奋,她是个不甘寂寞的乐天派,亦很享受每天忙碌和充实。
再见乔仲彬是在一次驴友聚会上。
趁着周末,阮琪琪决定好好犒劳犒劳自己,顺便大肆放松一下绷了一周的紧张神经。 她早在QQ上建立了一个驴友群,上半年她去武夷山旅游,群里有个网名叫阿热的网友,家在福州。阿热很热心,得知她要来,放下手头的工作飞到武夷山,热心地为她做了多日的导游。
正巧阿热周末要来阮琪琪所在的城市办点事,阮琪琪索性开个聚会,给阿热接风。叫了很多本城的驴友,聚会地点就定在护城河边上的钱贵KTV。
本约了孟易一同参加,可孟易晚上要去赴公司的周年聚会,不能前来。这是司空见惯的事,阮琪琪照例委屈了一会,然后继续打电话搜罗好友。
晚上7点人才到齐,当阿热微笑着从门外领进乔仲彬的时候,阮琪琪愣愣地张大了嘴巴,活像大白天见了夜游神一样。
这是我的好哥们,乔仲彬,也是我工作上的好伙伴,阿热热情地向阮琪琪介绍。 你好。
你好。
乔仲彬笑笑地向阮琪琪伸出了右手,仿佛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之前的邂逅是在梦里。 一群人很快闹成一团,阿热说只唱歌很没劲,要玩真心话和大冒险,认输的人不仅罚酒,
还要唱一首大家为他选的歌。
抓阄,阮琪琪和乔仲彬一对。见大家都笑着起哄,阮琪琪差点没哭出来,怎么偏偏跟这个讨厌的家伙一起。
乔仲彬很大方,自愿先被轰炸,这又让阮琪琪兴奋到了极点,摩拳擦掌的想着怎么讨回那天的面子。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
算你倒霉,阮琪琪简直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那好,你就亲一下在坐的其中一位你认为最漂亮的女士吧。阮琪琪回马一枪,让周围的驴友们惊诧不已。
阿热跟几个恐龙男笑的在沙发上打滚,女孩们都涨红了脸,四目相对,都在揣测看谁能得到这位倒霉帅哥的香吻。
更令人想象不到的事发生了,只见乔仲彬面不改色,不紧不慢地探过身子,在阮琪琪的脸上亲了一下。
阮琪琪当即惊叫一声,躲出很远,指着乔仲彬的鼻子,你,你,你„„乔仲彬依旧坏笑着,你是我认为在坐女士中最漂亮的,怎样,我没输吧。
全场大哗,而后掌声雷动。
轮到乔仲彬坐庄,阮琪琪红着脸盯着面前这个无耻淫贼,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竟然被这个家伙识破,还反倒把自己推了进去。
真心话?大冒险?
阮琪琪不敢轻举妄动,恨恨地说,真心话。
好,说说我现在想什么?
鬼知道你想什么。
众人不满,起哄嚷着要罚酒。阮琪琪瞪了乔仲彬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进。
还不行啊,按规定还要你唱一首我们选的歌。乔仲彬步步相逼,眼珠转了转说,就唱首阿牛的《我是你的小小狗》吧。
耶酥,我不活了,被这家伙捉弄还要被他当狗耍。在大家的注视中,阮琪琪哆嗦着拿起千斤重的麦克风,看着歌词,颤颤地唱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阮琪琪花样百出明挣暗斗,努力想扳倒乔仲彬,可这家伙像是能看透她的思路,回回让她败下阵来。
散席后,阮琪琪带着满身酒气从洗手间出来,见阿热正与乔仲彬在走廊上说话。阿热见了阮琪琪后忙走过来,悻悻地笑,没事吧你,让阿彬送你回去吧,我要回酒店了。
让淫贼送我?我还回得去吗。
乔仲彬也走过来,今天冒犯美女,送美女回去就当赎罪吧。
送就送,反正本小姐随身带着防狼喷雾剂,有种尽管放马过来。
上了乔仲彬的本田,阮琪琪不由惊叹,想不到你这个培训部经理的收入不错嘛,都是有车一族了。
我那段时间被总公司派去搞调查的,平时不在那上班。我很奇怪,一个女孩子这么有毅力,抱着本书一站就是一天„„
乔仲彬还想说什么,却被阮琪琪打住,停车,停车。
不远处的一家PUB门前,孟易正搂着一个红衣女孩在轻声细语,他脸上的那种兴奋与喜悦是阮琪琪从未见到过的。红衣女孩猛地摘下他的眼镜,娇媚地笑着,然后转身溜进了PUB的大门,孟易紧随而去。
阮琪琪被彻底击败了,原来,自己在孟易的面前才真的是只小小狗,自己被他一贯的温
文而雅所迷惑,乃至对他所谓的整日加班不带有丝毫怀疑。
蠢,蠢,蠢,一蠢就是四年。
握着方向盘的乔仲彬伸出一只手,拍了拍阮琪琪的肩膀,你男友?呃,别多想,听你跟阿热说,他今天参加公司周年聚会,也许是聚会完了跟同事一起来喝一杯。
别说了,开车吧,我又困又累,什么也不想想。
乔仲彬收了口,若有所思地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手机响了,是孟易,阮琪琪想都没想就摁了。响了多次后,孟易发来条短信,问她现在到家没有,他很担心。
担心,四年里她多希望他能多担心自己一点,可是没有,现在,这两个字在阮琪琪的心里已不存在任何温度。
平静的分了手,突然间失去维护了四年的感情,此刻的阮琪琪反倒如释重负,开始约朋友们吃饭喝茶,塞满工作之余的分分秒秒。
乔仲彬几乎每天下班都驱车到阮琪琪工作的写字楼下,带着她吃遍大街小巷的小摊子,每次总是阮琪琪揉着肚子说又要胖了的时候,他才会翩然一笑,带着她去游车河消化食物消化时间。
有时阮琪琪也会问乔仲彬,怎么不去约会,可他的答案只有一个,嘿,我这不就在约会嘛。阮琪琪立即翻着白眼转移话题。
一日,公司搞了一次千岛湖十日游,熟悉水性的阮琪琪乐不胜收,与几个游泳技术同样不错的女孩子在水里翻云覆雨,把那些坐在岸边踢水瞪眼的女孩子羡慕的一塌糊涂。
游到一半,天不作美,暴雨倾盆,阮琪琪抱着衣服四处避雨,当夜在宾馆里就发起高烧来。
昏昏沉沉中,手机响了,是乔仲彬。刚接起来,心不知怎么就软了,委屈了,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淅沥哗啦地掉了一枕头。
乔仲彬听后立即说,我马上来。
阮琪琪只当他说梦话,挂了电话,蒙上被子继续委屈。
不知迷糊了多久,阮琪琪感到一只温暖的大手放在了自己额前。睁开眼,发现那家伙竟真的来了。从自己所在的城市到这里,飞车起码也要两个小时,这肯定是自己发烧引起的幻觉。
不知过了多久,两片温暖的唇落在了自己的唇上,不知怎么,阮琪琪竟无法拒绝那唇,它很缱绻,很纠结。
阮琪琪猛地推开乔仲彬,不行,我还在感冒,会传染的。
不怕,就传染给我,我帮你分担。
他们像两尾缺水的鱼,相拥在一起,彼此妄为地吮吸着对方的水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在干涸的池塘里生存下去。
倏日,阮琪琪突然接到阿热的电话,说他要结婚了,问是否有幸请到她去喝喜酒。阮琪琪想都没想就笑道,不喝谁的喜酒也不能不喝老兄你的啊。
阿热的婚礼开在教堂,当神父手握圣经,宣读婚礼祝词时,乔仲彬才满脸热汗的跑了进来,对喜色满面的阿热投去歉意一笑,坐到了阮琪琪的身旁。
这么晚才来。
办了点事,又遇上塞车。
交换戒指时,新娘紧张的脸色绯红,有人在台下高喊,亲呀,快亲一个。阿热哆嗦着,将嘴凑了上去,轻吻了一下新娘的唇。
在众人的欢呼中,乔仲彬捅了捅一旁将脖子抻的长长的阮琪琪,回过头,见他手中捏着一个红丝绒小盒,顿时明白了他迟到的真正原因。
盒子打开了,一枚镂花钻戒静静地躺里面,乔仲彬微笑着将它取出,是不是很老套? 阮琪琪眼窝湿润,嘴角却含着笑意,你,从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乔仲彬将戒指套在了阮琪琪的无名指上,深深地凝视着她说,从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