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综合文字工作的几点体会
综合文字工作是一项绞尽脑汁、费尽心思的工作，身累、脑累，心更累。有些工作累了睡一觉可以轻松，疲倦了放一下可以松驰，但综合文字工作不一样，它的弦一直绷得紧，有材料了你要费脑子，材料完工了你要担心事，怕领导满意不满意。可以说，常常是挥之不去，忘却不了，驱之不散。这些年来，我与搞综合文字工作的同志打交道比较多，在交往中，我常常发现，我们搞综合文字工作的同志老是要走神，吃饭的时候要走神，走路的时候要走神，骑车的时候要走神，什么原因？就是因为文字工作很折磨人，丢不下、忘不掉。
当然，事物都有两方面，做文字工作好处也很大，从事文字工作可以锻炼人、提高人。这种锻炼我觉得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有助于锻炼思维。从事综合文字工作的同志一般来说，思考都比较深邃，看事物入木三分的能力要比别人强，因为文字工作需要深入的思考和钻研。二是有助于掌握政策。搞综合文字工作需要一定的理论水平，需要了解上情、熟悉业务、弄清政策，因此搞综合文字工作，对于一个人吃透上级精神，提高政策理论水平，作用很大。三是有助于把握全局。从事过综合文字工作，对一个地方、一条战线、一个行业的情况相对就比较熟悉，把握也比较全面，这对提高一个人驾驭全局工作的能力是很有帮助的。总之，我始终认为，搞综合文字工作，不是务虚的工作，更不仅仅是案头工作；搞综合文字工作的同志不是没有实际 1 工作能力的纸上谈兵者，更不是只知道几个“之乎者也”、只懂得遣字造语的“酸秀才”。搞综合文字工作需要智者的智慧，需要谋者的谋略，同样需要勇者的勇气。这同作家一样。我们讲文学是人学，是研究人的学问，它需要扎实的文字功底，但一部优秀的作品绝不是通过文字堆砌而成的，他体现的是作者的对人生的感悟和思考，文字仅仅似同语言一样是它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巴金如果仅仅是依靠文字的功力，绝不可能塑造出“高觉新”这一可谓是我国世纪性的文学形象，海明威如果仅仅只知道写作也就绝不可能创作出《老人与海》这一不朽的文学巨著。所以，对文字工作，我要讲一句话，这就是文字工作表面是文字技巧，里子是综合素质。正是因为文字工作的这种性质，决定了文字工作能够锻炼人、提高人，也正因为能够锻炼人、提高人，在党政干部队伍中，因文字而被发现，因文字而成长进步的人很多。讲了这么多，我想表达的意思就是说文字工作很苦，但苦中也有甜头。那么，如何做好文字工作呢？我想着重从文字内和文字外两方面，谈些体会和想法。
一、关于文字本身的工作
文字本身的工作，属于技术层面，也就是写文稿的技巧。我这里讲的文稿主要是指领导文稿，讲的明白一些，就是指领导者的文稿，也就是领导者在从事领导工作中所使用的文稿。机关法定通用公文如通知、意见、请示、报告等从宽泛意义上说，也是属于领导文稿，但由于这类文稿，它的写法、格式、注意事项在公务员读本、行政管理学课程中都有详细的讲述，所以这里我结合自己的实践，着重谈谈以领导者个人或领导集体名义发布的文稿。想从这样三方面来谈。
（一）关于文种。也就是领导文稿的种类。领导文稿的种类很多，大体可以分为两大类，话语类文稿和纯文字类文稿。话语类文稿，也就是领导者个人以话语表达而准备的文稿，常见的有会议工作报告、会议讲话稿、会议发言稿、汇报稿等、致辞等；纯文字类文稿，常见的有向上级机关的情况报告、调研报告、领导在报纸或刊物上发表的署名文章、信函等。当然，这只是粗略的划分，没有严格的界限，比如汇报稿、致辞等。不同的文稿有不同的特点和要求。这里我想逐一就几种常见的文稿谈一些想法。
1、会议报告。这种文稿多用于法定性会议，如党代会工作报告，每年“两会上”上人大常委会工作报告、政府工作报告、政协工作报告和人民法院、检察院工作报告，市委全会工作报告等。这种文稿的特点是正规性、庄重性、全面性，一般来说，语言比较规范，口语化的语言比较少。
2、会议讲话稿。这类文稿通常多用于领导者就某一项工作作出部署，这种文稿说服力、号召力、可操作性都比较强，要根据领导讲话的特点和风格来决定，语言可以适当随意一些。当然有一些这类文稿正规性、庄重性的要求也相当高，比如领导在宣布人事调整时的讲话，特别是对调整领导的评价，就要求语言规范，评价得体。
3、会议发言。这类文稿一般适用于介绍经验做法、谈学习体会、讲看法见解。发言人以与会者的身份而出现，也就是说发言对象不是领导者，或者说发言对象是领导，但其发言没有要求性。这类文稿一般来说态度要谦虚，语气要平和，论据要有力，说话要留有余地，特别忌讳把这类文稿写成工作部署稿。
4、工作汇报。这类文稿主要用于向上级机关或上级领导汇报有关情况。这类文稿要摸清上级领导的要求，也就是他需要听什么，要求重点突出，简繁得当，行文流畅，特别要防止不着边际、拖泥带水，一般来说，汇报工作简要介绍工作过程，重点汇报工作中的亮点、特色、绩效和体会，这类文稿要注意提炼概括，千万要防止讲流水帐。
5、调研报告、考察报告。这类文稿有关教科书上介绍得比较多，我简要地讲一讲。总的要求是要有情况、有分析、有观点、有对策，要有参考价值，否则就没有意义。
6、署名文章。这种文稿主要用于公开发表，必须要有新意，要么提出新见解，要么比已有的认识更深刻。总之，文中的见解要高于当时一般的认识水平，否则就没有撰写、发表的必要。撰写领导署名文章，必须对问题有深刻研究，有独特的见解。
7、致辞等礼节性讲话。这类文稿通常是对会议的召开或活动的开展给予充分肯定，对会议和与会者致以良好的祝愿。这类文稿的特点是热情洋溢、生动活泼、短小精练，要起到舒畅心情、活跃气氛的作用。
（二）关于文法。我不知道这个提法是不是恰当，我是从“文无定法”这句话里套用的。文法也就是撰写领导文稿的一些规则。我们通常讲文章没有固定的写法，可以天马行空、任意发挥。文学中也有一句话叫做“没有技巧是最高的技巧”，意思是说文学作品要少一些雕琢的痕迹。但就领导文稿而言，尽管在教科书中没有作过明确的规定，但我们在写作中一些约定俗成的规则、法则还是有的。这里我想从三方面谈一些个人的体会。
1、如何谋篇布局。谋篇布局是撰写文稿的首要环节，也是写出一篇好文稿的基本前提。我们讲纲举目张，文稿中的纲我的理解就是框架、结构，实际上就是谋篇布局。谋篇布局好了，文稿写作就顺手。一般而言，在文稿谋篇布局中，需要注意这样几个方面：一是要立得牢。领导文稿都有几个有标题的大块组成，没有标题以自然段落来划分的领导文稿有但很少见，这几个大块实际上是一篇议论文中的分论点，是支撑整个文稿的骨架，一定要注意站得住、立得牢。二是要注意结构匀称。也就是整个框架确定要匀称，几大块内容要基本均匀，不能像孕妇一样中间凸起肚子来。我国古代常用凤头猪肚豹尾来形容写作，意思就是开头要精彩亮丽，中间要充实丰富，结尾要响亮有力，实际上讲的就是匀称。现在一些基层单位报送上来的材料经常有结构不匀称的情况，这样的文章看起来就缺乏美感。三是要避免交叉重复。领导文稿最忌讳交叉重复。写文章用词要避免重复，句子要避免重复，段落中的内容更要避免重复。上面阐述过的下面再去讲一讲，这样的文章修改起来最麻烦。四是要讲究科学归类。也就是说每一段落的划分要科学，要以一条标准线来贯穿。
2、如何起草内容。谋篇布局好了，接下去的任务就是着手考虑如何对内容进行起草，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开始起草初稿。这是一项很艰苦的劳动。我们讲文稿修改很累，考虑的环节很多，但最累的还是起草初稿。因为修改哪怕是把原来的文稿改得面目全非，但毕竟是在别人智慧的基础上，是可以从中获得借鉴启发的。起草初稿不一样，它是在一张白纸上开始描绘的。根据这几年来文稿起草的实践，我感起草内容需要把握这样三个方面：
5 一要丰满。内容的丰满比文字的漂亮更重要。内容丰满就是说文稿要有内涵。初学写作的同志一般对文字很注重，字斟句酌，而对内容的厚实度往往容易忽视。这种倾向是需要克服的。我觉得接到起草任务首先应该考虑这部分内容写什么，写几个层次，怎样写才能使文章更加厚实，然后再来考虑怎么写，语言怎么组织。那么，要使领导文稿丰满我觉得可以用这样几种方法：一是论述展开。就是把每一个大观点、小观点都作为一篇议论文，用丰富有力的论据来证明。二是平横展开。就是把几大块同类或者可以并列的内容放在一起。应该说这是比较常见也比较容易的一种写法，但要注意避免像中药房。三是梯进展开。就是逐步深入，层层梯进。
二要严密。就是文稿的逻辑性要强，不能像脚踏西瓜皮写到哪里算那里。领导文稿中提出的观点有的是大家认同的，比如对某一个问题，分解开来就是几个方面，这就比较好办。有的观点提出来，是领导自己的观点或者写作者自己的观点，碰到这种情况我觉得从文字的角度看，有时候论述得正确不正确并不重要，关键是一定要自圆其说。
三要顺畅。领导文稿严谨、逻辑性强很重要，但追求顺畅也很重要。我们有的同志思维很缜密，一层接着一层来论述，但往往容易犯对得很牢的毛病，象老鼠咬尾巴一样一个咬一个。这样的文章看起来也不舒服，因为领导文稿毕竟不是论文。所以我们在追求严谨的同时，还要注意顺畅。大逻辑要管住，小逻辑不要太呆板。顺畅我觉得有两方面含义：一是文章脉络要清晰，阐述要清楚，要把握节奏，娓娓道来，从容叙述。写文章有的时候真的要有一种胜似闲庭信步的境界。二是行文要流畅。尤其要注意少转折最好不转折。我们有的同志在写 6 文章的时候，特别在开头先写要达到这个要求首先要这样，然后再写要这样必须做到那样，然后再来讲那样是什么。这样文章刚开头就转了好几个弯，事实上是低估了受众的认识水平。在文章内容中有的同志也喜欢绕来绕去，盘来盘去，这是需要克服的。
以上三方面是在起草内容中所需要把握的基本要求，当然对于一篇好的文稿来说，还要讲究高度、深度、思想性等方面，有一些东西要靠领悟，靠多年的实践体会。
3、如何遣字造句。领导文稿的遣字造句一般来说，要求得体、到位，总的要把握三个方面。一是大气。就是追求自然地写下来，不要硬凑，生硬地去追求文字的对称，雕刻的文章看起来就比较小气。在句式上一般来说用主谓宾这种规范的句式比较多，倒装句、对此、因而、从而、进而这种句式用得相对比较少。二是细腻。就是语言表述要精细，不能毛毛糙糙。三是精练。就是要力争用最少的语言把意思表达出来，一句话中如果符合语法、能少一个或几个词、而又不会产生歧义的，要尽量把这个词去掉。有句话叫做“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就是对文章精练和创新的要求。另外，根据我自己这些年来的体会，我觉得遣字造句有时候还要注意美感，需要学一些美学。
（三）关于文风。领导文稿的文风问题我觉得是一个大问题，文风反映着作风和党风。对领导文稿的文风总的是要把握这样三句话：
第一句话是，庄重但不呆板。领导文稿需要一种庄重感，要使人感觉比较厚实，就像人穿的是西装，而不是休闲服。它一般体现三个特点：一是权威性。这种权威来自言论的客观性，来自严密的逻辑性， 7 来自思想的深刻性、正确性，来自语言的准确性。二是公务性。领导文稿用于公务活动，所以它要求语言平实、大方，这与含蓄、曲折、追求意境的文学语言有很大的不同。同时，领导文稿与文学作品起草的思维方式也不同，前者用的是逻辑思维，是形式逻辑和辩证逻辑，后者是形象思维。三是领导个性。就是顺应领导者的特点和风格。这里需要指出的是，追求领导文稿的庄重，不能变成呆板，不能象八股文。毛泽东主席在七届中央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报告写得精彩，其中有一段写得特别精彩，这里建议大家去认真地读一遍。
第二句话是，明白但不浅显。领导文稿的写作一定要把所要传达的意思、表述的内容讲清楚，不能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现在我们有一些同志在写作的时候喜欢用一些深奥的词语，似乎这样写就有深度。其实我觉得这不是一种境界，文字的境界在于用最朴实的语言表述出最深奥的道理，让人看了明白，看得懂。所以我们在写作的时候，一般都要求大家写得朴实，深入浅出，在句式上一般用短句比较多。当然明白不是浅显，明白中要透出智慧，蕴含思考。
第三句话是，注重文采但不花哨。领导文稿也要讲究文采。记得被誉为我们党内第一支笔的胡乔木同志曾经从文章的功能出发，从受众的角度考虑，提出过衡量文章是否精品、佳作的三个审美标准：一是要吸引人看得下去；二是要使人看得懂；三是要能说服人、打动人。这三条中第一条吸引人看得下去和第三条能说服人、打动人都需要文采。没有文采怎么使人看得下去，也怎么能够说服人、打动人。但是，作为领导公文来说，有文采但不能花哨，文字也不能过分地飘逸。我在翻阅有关杂志时曾经看到有人对领导文稿的语言艺术用过四句话 8 来概括，他说领导文稿要用首长语言，大气磅礴，高屋建瓴；要用群众语言，通俗易懂，生活气息浓厚；要用标题语言，高度概括，精练醒目；要用内参语言，规范严谨，无懈可击。这几句话虽不全面，但细细体会还是觉得有一些道理的。
二、关于文字以外的工作
文字本身的工作属于技术层面，是技巧，那么文字以外的工作主要是筹划、准备的工作，我觉得更多的是一种态度。文字以外的工作很多，比如要加强学习，提高自己的政策理论水平和文字写作水平；要揣摩领导意图，把领导的精神吃透、弄准，等等。这些大家在工作中都有充分体会，其重要性都很清楚。这里我想结合自己的体会，谈谈几个需要引起注意的问题。
1、要保持良好的心态。与其他文章相比，起草领导文稿最大的特点就是“要我写”，而不是“我要写”，属于一种被动型的写作。这与写小说、散文、诗歌不一样。文学作品强调有感而发，它是一种倾诉，一种心灵的放飞，有句话叫做“愤怒出诗人”就是这个意思。起草领导文稿是一种工作，是一项任务。因此，在起草领导文稿中我们一定要保持良好的心态，要有一种任劳任怨的精神。只有端正了心态，才能在文稿起草中真正投入进去。
2、要善于积累资料。材料的积累很重要。在起草领导文稿之前哪怕是起草自己最熟悉的文稿之前，最好先去查阅一些相关的资料。资料查阅可以说多多益善。现在我们有的同志一说到查阅资料就认为有抄袭之嫌。其实不然。我可以断言最高的高手比如中央办公厅起草组的同志，他们在起草文稿之前肯定也是先查阅资料的。不先读些资 9 料我是写不出文稿来的。查阅资料我觉得有三方面的作用：一是有助于打开思路，理清文章脉络；二是有助于启发观点，对内容进行概括提炼；三是有助于提取素材，丰富文章内涵。所以在写作之前先查阅材料十分必要。因为要查阅资料，必须积累资料。这是一门学问，希望大家在这方面能够引起足够的重视。
3、要学会放大和回归自己。前面已经讲过起草领导文稿是一项被动性的劳动，是为领导者或者领导集体服务。所以，在起草领导文稿中我们一定要学会放大自己，多进行换位思考，也就是说一定要站在领导的角度来起草文稿。但话又说回来，为领导起草文稿，必须坚信领导的水平比我们要高得多，因此要严格按照领导的意图起草，领导要求怎么写就怎么写，要求怎么改就怎么改，不能固执己见。当然，有不同的想法可以勇敢而诚恳地向领导提出，但采纳与否则完全取决于领导。这就是一种角色回归。如果在领导面前或完成起草任务之后，不能及时地实现角色回归，那就是一种缺乏自知之明的表现了。
4、要乐意让别人修改自己的文稿。现在我们有些同志对自己写的文章不太愿意拿出来交给别人修改，有的同志对别人修改过的文章很不以为然，甚至很有意见。我觉得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态度。文章是修改出来的，这在历史上有许多的佳话。俄国大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每篇作品，都是反复修改成的。他的小说《为克莱赛尔乐章而作》发表时只有5页，可是手稿却有800多页。他写长篇小说《安娜卡列尼娜》时，仅开头就改过去12次，最后才定稿为“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这句充满生活哲理的名言。又如法国著名作家莫泊桑在初学写作时曾带一篇新写的短篇小说去向大作 10 家福楼拜请教。他在福楼拜的书桌上看见一迭10行格的稿纸，但只有每一行写有铅笔字，就吃惊地问：“您这样写不是太浪费稿纸了吗？”福楼拜笑道：“我一直有这种习惯，一张稿纸只写第一行其余9行是留着修改用的。”我可以告诉大家，我们现在在起草中，一个人独立完成的初稿是有的，但是最后形成的稿子，都不是个人的，都是集体创作形成的。为什么这样讲呢？因为都是经过了修改，大家相互启发形成的。所以我们一定要乐意让别人修改自己的文稿，这不仅能够提高自己，而且也能够使文稿更加完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