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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分析与对外汉语示形量词教学

发布时间:2020-03-02 04:10:05 来源:范文大全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手机版

认知分析与对外汉语示形量词教学 作者:缑瑞隆

——对外汉语量词教学个案研究系列之一

丰富的量词是现代汉语的显著特点之一。据陈保存等[1][p.1-148]、何杰[2][p.1]和郭先珍[3][p.4]等统计,汉语量词有600多个。除少量的度量衡类专用量词外,大多数量词都编码着事物的形象,即具有示形功能,如“张、面、片”表示平面形状,“条、根、支、丝”表示细长柱状形象,“块、坨”表示立体形状,等等。为了分析的方便,我们不妨将这类量词称为示形量词。

汉语的“数词+量词+名词”句法结构反映了“数目+形状+事物”的语义结构,体现了汉民族在认知客观事物时凸显形状的特点。即使是一些无形可象的抽象概念,汉语也会通过意象转换、隐喻等途径(深层),通过量词的选择(表层)来赋予他们以某种形象。例如,“一条纪律”、“一条性命”中的“纪律”“性命”都是无形的抽象概念,为什么要用表“细长”的量词“条”来称量而不用别的量词呢?再如,“一条鱼”“一条绳子”“一条辫子”“一条线”“一条裤子”“一条胳膊”“一条扁担”“一条路”中的“鱼”“绳子”等都是细长状的,可是“裤头”不是细长的,却可以用“条”称量,如“刚买了一条裤头”就是正常的说法。这是习惯呢还是有理可据的呢?诸如此类的问题,本族人往往“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留学生更是困惑不解,工具书、教科书又往往语焉不详。因此,量词教学一直是对外汉语词汇教学中的一个难点。

对于诸如此类的问题,传统的语义分析帮不上什么忙,结构主义和转换生成语法也没什么用武之地。语言不仅是人类重要的交际工具和信息载体,还是人类重要的知识编码体系。不同的语言编码着不同民族对世界的经验和认识。上述问题都与汉民族对外部世界的经验和认识有关。认知语言学从人与外部世界的互动经验出发,探讨语言结构的成因和用法的理据,因而常能在其他理论无所作为之处独显魅力。在多年的对外汉语教学实践中,我们有意识地运用认知语言学的理论和方法指导量词教学,获得了较好的效果。现将近几年教学的一些体会陆续整理成文,本文即是该系列文章的第一篇。

(一)张 面 片

这三个量词都具有“平面”的意象,用于称量平面状物体或具有平面状部分的物体,但用法具有不对称性。请看下面的例句:

[1]a.一张报纸

b.一面报纸

c.一片报纸

几张床

?几面床

?几片床

张张笑脸

?面面笑脸

?片片笑脸

?三张镜子

三面镜子

三片镜子

?几张旗

几面旗

?几片旗

?一张白云

?一面白云

一片白云

?一张笑声

?一面笑声

一片笑声

?一张春光

?一面春光

一片春光

象这样错综复杂的分布情况,如果能找出其底层的某种规律性,对于对外汉语教学自然是十分有用的,下面我们逐个分析这三个量词的认知基础。

先看“张”。“张”的本义为“施弓也”(《说文》),意思是将弓弦绷在弓背上,后引申为“开弓”。这两个义项都是动词义。人与弓互动的方式是人用手拉动弓弦,靠弓背的弹力突然收缩弓弦,将搭在弓弦上的箭弹出去打击目标。人们观察射箭时,最佳的角度是从射手的侧面观察。从这个角度看去,弓的形状随射手拉弓放箭动作的进行而不断变化:由弓背和弓弦组成的“面”时而变大(拉弓时),时而变小(放箭时)。这个不断变化的“面”因其动态特征而具有视觉显著性,从而在意象中得以凸显,使“张”由动词义发展出量词义来,成为称量“弓”的量词。认知语言学的研究表明,词义的引申、词的用法的发展所遵循原则之一是家族相似性,“张”所称量的对象的扩展也是如此。还是以这个“面”为基础,量词“张”又发展出称量具有可张开和缩小的平面状物体的用法,例如:

[2]一张小嘴

一张渔网

由此再进一步发展出称量可以卷起或展开或可变化的平面状物体:

[3]一张地图

一张笑脸

一张年画

一张羊皮

一张凉席

一张烙饼

最后发展出称量不可变化的平面物或具有此类平面物的物体:

[4]一张床

一张椅子

一张案板

一张古琴

一张桌子

一张粉皮

象“床”、“椅子”、“古琴”之类物体,其构型并非只有平面物,之所以用称量“平面”的量词“张”来称量它们,是因为这类物品在与人类的互动过程中,其构型中的“平面”具有功能的重要性:“桌子”、“床”、“椅子”直接与人体接触的部位是其“面”,而它们的“腿儿”则是间接的,“古琴”能够用手弹拨的部分也位于“面”上。当然,“椅子”构型中的靠背因为具有视觉显著性也可得以凸显,这时,就可以用量词“把”来称量(“一把椅子”),因为靠背可以用手“把”住。 现在来看量词“面”。《说文》:“面,颜前也”,即人的脸部,是名词。人的面部是一层皮肤,由此引申出“平面”、“表面”的意思,如“路面”、“桌面”、“床面”、“鼓面”,仍是名词义。再由“平面”、“表面”义引申出量词义,用于称量扁平面状物体或具有扁平面状部分的物体。由于“面”的词义原型是人的脸面,人们所见到的脸多数是意识清醒时的,即处于直立状态时的人的脸面。这时的脸是一个垂直于地面的立面,因此,当“面”发展出量词义时,这个原型意象使得它只用于称量与人互动时处于“立面”状态的事物,如:

[5]三面红旗

几面镜子

三面铜锣

几面盘鼓

四面高墙

两面船帆

一面大网

需要说明的是,“网”可以用“张”称量(前文已述),也可以用“面”称量。用“张”时凸显其可以展开收拢的动态特征,用“面”时定格于其被撒开时立面意象。还有,“鼓”可平置敲击,也可立置敲击。前者如现在的“威风锣鼓”中的大鼓,后者如腰鼓。古代军队中作为发布命令的工具的鼓以及县衙门前的鼓多为立式放置,“鼓”用称量立面的量词“面”称量,想必与此有关。

再看量词“片”。“片”的本义是动词义。《说文》:“片,判木也,从半木。”就是将木头破成两半的意思。由破木的动作转指破开的木片,进而引申为“平而薄”的物体,如“布片”、“纸片”、“肉片”、“面片”、“药片”、“卡片”、“明信片”等。再由这个名词义发展出称量“平而薄”的物体的量词义来。石毓智[4][p.126-129]认为“片”是三维形状量词,即它所称量的物体是立体的,如“一片面包”、“三片香肠”、“一片药”、“几片火腿”所指称的事物都是有一定厚度的。但是,据我们的观察,有些并非三维的事物也可以用“片”称量,例如:

[6]一片血迹

一片绿色

一片汗渍

其中“血迹”、“汗渍”是液体蒸发后留下的痕迹,“绿色”是物体表面反射的光线的颜色,它们都是二维的面。或许有人认为这些痕迹所附着的物体都是三维的,量词“片”反映的是被附着物的形状。问题是这种说法与人们的语感不符,比如,当我们听到“墙上有几片血迹”时,难道脑子里出现的不是面状的血迹而是三维的墙体吗?可见,“片”也可称量二维的面。

既然“张”、“面”、“片”都可以称量平面状物体或有平面状物体的事物,那该怎么解释[1]中的不对称现象呢?“张”和“面”都是个体量词,“片”比较复杂,可作个体量词、集体量词和整体量词,分别记作片g、片j 和片z 。

先看“片g ”和“张”、“面”用法的差异。“片 g”的原型意象中破开的木片具有“属于整体的部分、形状不规则、边缘表面粗糙”的特点,这些特点制约着“片g”用法,能够用“片 g”称量的事物大都具有这样的特点,例如:

[7]一片白云

几片木片

片片血迹

三片花瓣

五片羽毛

几片姜片

两片嘴唇

几片饼干

上无片瓦

“张”的原型意象是由弓背和弓弦围成的“面”,它具有以下几个特点:①可以变化;②可以是中空的;③是一个整体;④边缘光滑。这些特点制约着“张”的搭配习惯。请看[8]:

[8] a.一张扑克

b.几张邮票

三张照片

一张凉席

一张双人床

一张拖网

几张球案

三张虎皮

两张铁锨

一张巧嘴

一张古筝

数张油饼

[8]a中称量的事物都具有特点③和④,[8]b中的事物都具有特点①③④,其中“拖网”、“巧嘴”还具有特点②。

正是“片”和“张”原型意象的不同,导致了二者分布上的不对称。“桌子”、“扑克”、“笑脸”、“巧嘴”这类事物都是具有形状规则的整体平面的,因此能用“张”称量,而不能用“片g”称量;“花瓣”、“树叶”、“瓦”、“白云”只能用“片”称量不能用“张”,是因为在我们的经验中,它们都不是单个存在的,而总是作为群体的部分存在的,同时其表面也不一定光滑。当某个事物既可用“片g”又可用“张”称量时,意义有所不同:用“张”称量是整体,形状规则的平面;用“片g”称量是部分、形状不规则的平面。如“一张羊皮”、“一张粉皮”、“一张报纸”,都是形状规则的整体;“一片羊皮”、“一片粉皮”、“一片报纸”则是形状不规则的部分。

当个体事物连缀起来时,在空间上就会形成一个“面”,这个“面”的边缘和表面往往具有粗糙的特征,形状也多是不规则的。这样的“面”与“片”的原型意象相似,于是,通过隐喻发展出“片j”。同时,这样的“面”不同于“张”所称量的“面”,因而不能用“张”称量。“片j”用于称量连成较大面积的事物,由于许多事物都可以连缀成片,所以,“片j”分布相当广泛,如:

[9]大片棉田

一片平房

一片丘陵

一片枣林

大片楼群

大片自行车

大片积水

大片湿地

一片人头

几片草坪

一片沙滩

一片墓地 “片z”所称量的事物情况复杂,先看下面的例子:

[10] a.一片大好春光

b. 一片欢声笑语

一片湖光山色

一片丰收景象

一片皎洁的月光

一片深情厚谊

一片光明

一片肺腑之言

一片空白

一片爱心

一片漆黑

一片痴情

一片硝烟

一片真心

[10]a中的事物多为较具体的视觉映像,[10]b中的事物多是听觉音响(欢声笑语,肺腑之言),心理情感(爱心、痴情、深情厚意)或复杂的情景(丰收景象、新气象)。这些事物显然不是“平而薄”的,为什么用“片2”来称量,只能从认知上去分析。[10]a中的视觉形象记录(描画)下来时,就常常被转化为一个平面。考虑到绘画与中华文明悠久的密切关系,有理由认为,[10]a的各表达式是这种意象转换的结果。由于[10]a中的事物在现实中边缘模糊不清,形状模糊不定,转换成平面时也被赋予了这个特征。[10]b中的事物更为抽象、已无形可象,具有“范围模糊,难以把握’的特点。认知语言学得隐喻理论揭示了人类的认识抽象事物的一般规律,即把抽象的、难以把握的事物隐喻成具象的、容易把握的事物。将[10]b中的事物隐喻成“边缘粗糙、界限模糊、形状不规则”的平面,这就是[10]b各表达式的认知理据。无论[10]a还是[10]b,其“面”的意象都与“张”、“面”所称量的“平面”特征不同,因而不能用它们来称量。

(二)本

这四个量词既可称量书籍簿册,也可称量其他事物。这里只分析它们称量书籍时的异同。“本”和“部”的分布较广,先讨论这两个量词的情况。

“本”和“部”的分布是不对称的,请看下面的例子:

[11]a.一本书

一本诗集

b.?一本二十四史

两本小说

几本字贴

这本杂志

多本讲稿

那本词典

十本佛经

几本专著

一本画册

三本日记

五本教材

[12]a.一部书

几部专著

b.?一部杂志

那部词典

两部小说

?几部日记

一部诗集

十部佛经

?一部字贴

一部讲稿

一部二十四史

?几部画册

通过比较[11]和[12]中各表达式,尤其是[11]b和[12]b,可以看出,“本”的分布比“部”要广一些,有“较薄”的意味;“部”则有“较厚”、“庄重”的意味。要了解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还得从它们各自的语义原型说起。

“本”的本义是树木之根,《说文》:“木下曰本”,名词义。对于植物来说,根部是汲取营养,维持生命的基础。由此引申指“事物的根源”,如“根本”、“根源”、“根基”、“本源”中的“本”就是这个意思。书籍是记录知识,使之传于久远,播于异地的重要手段,是人们获取知识的根源,于是进一步引申指“装订成册的著作”,“书本”、“账本”、“脚本”、“剧本”、“笔记本”、“本子”中的“本”都是这个意思。量词“本”应该是由“本子”的“本”进一步发展而来的。造纸术出现以前,文字写在竹简或锦帛上,只能一卷一卷的卷起来,不会“装订成册”。造纸术出现的初期,纸张的质量也不会太好,装订的工艺也有很大局限,因此可以想象当时的书不宜装订成厚本。印刷术出现以前,著述全靠手写,字比较大,书的篇幅自然也大。又薄又大的书必然较“软”。所以,“本”作“书”讲时给人以“薄”、“轻”、“软”的意象,发展出量词义后仍带有这样的意象。今天,当用“本”称量词典等又厚又硬的书籍时,也不象用“部”称量时那样凸显其厚重感,而具有了薄轻感。

曹先擢、苏培成[5][p.39]指出“部”本义为“分开”,动词义。由分开的动词义引申指“事物的部分”,再进一步引申指“部落”、“部伍”。量词的“部”是由“部落”、“部伍”发展而来的(刘世儒,1965)。“部落”、“部伍”的内部是有组织和结构的,量词“部”延续了这个特点,请看:

[13]一部电影

一部电视剧

一部手风琴

一部交响乐

一部大胡子

一部电梯

一部电台

一部汽车

一部辞源

[13]中的“部”所称量的事物都具有内部结构,外形也都是有一定厚度的立方体(电影的胶片盒和电视剧的磁带盒是有厚度的)。书的内容有繁简丰约之分,内容丰富、篇幅较长的书内部结构自然比较复杂,外形较厚,还可分册装订。这与[13]各式的意象是一致的。由于视觉意象比内部结构更直观,因此,“部”所称量的书籍的“厚”、“重”、“硬”的视觉意象得以凸显。即使是“胡子”这样厚而不重的事物,用“部”称量时也会带上厚重的意味,请比较:

[14]一部络腮胡子

一脸络腮胡子

这是造成量词“本”和“部”称量书籍时表现出的不对称性的根本原因。

“卷”和“册”作量词分布范围较小。“卷”的本义是指膝关节的后部,《说文》:“卷,厀(膝)曲也。”就是这个意思。膝关节是可弯曲的,于是引申出“弯曲”的动词义,写作“蜷”,读作quán,后又引申为弯曲成卷(juǎn)的意义。古时的竹简或锦帛可以卷(juǎn)起来收藏,一部书常可分若干卷(juǎn)。由此进一步发展出量词义,读作“卷”(juàn)。可以看出量词“卷”的语义原型有两个特征:①可以卷成卷儿,②称量对象常为一部书的分册。后来由于科技的进步,书籍不再卷起来收藏了(但仍可卷起来持握),但现代汉语中量词“卷”依然具有这样的意象特征,例如:

[15]《毛泽东选集》第一卷

这部书共有五卷

校图书馆藏善本书三百卷

“册”的本义为“简册”,上古文字写于竹片或木片上,然后用绳子编串成书。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说:“竹谓之简,木谓之牒,亦谓之牍,亦谓之札,联之谓编,编之谓册。”后人一般将简、牒统称为“竹简”。将有文字的竹简按次序编串起来,就成为“册”。甲骨文中“册”字是象形字,竖画象竹简之形,横画象绳子之形。“册”的量词义是从“简册”的名词义发展而来的。由于字形和语义原型的影响,“册”给我们以这样的意象:当书籍摆放在书架上时,书脊相连(立着放置),形如“册”字;或者平摞放置时,本本相叠,也与“册”形似。另外,在现代汉语中“册”具有正式语体色彩,请比较[16][17]各例:

[16]图书馆藏书逾五十万册

向希望小学赠送一千册课本

附赠一册精美画册

初中语文第三册

[17]?我刚买了一册小说

?听说你又出版了一册书

?你找什么?我的一册唐诗丢了。

再者,“册”通常也不用于称量“非书”的印刷物,如:

[18]?手里拿着一册杂志

?当兵三年,他写了六册日记

?刘老师写了三册厚厚的教案

其原因似乎与这类印刷物的存放方式与书籍不同有关。

参考文献:

[1]陈保存等.汉语量词词典[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8.

[2]何杰.现代汉语研究[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1.

[3]郭先珍.现代汉语量词用法词典[M].北京:语文出版社,2002.

[4]石毓智.语法的认知语义基础[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2000.

[5]曹先擢 苏培成.汉字形义分析字典[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作者简介:缑瑞隆,男,郑州大学文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为语言理论和对外汉语教学。

来源: 文学院

阅读: 2585

日期: 2007年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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