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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工大嘴

发布时间:2020-03-01 18:13:04 来源:范文大全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手机版

民工大嘴

我说的大嘴是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民工。大嘴的嘴其实也不大,看着跟常人没什么区别,名字是小时候爹妈给起的。那时候生活困难,粮食不够吃,家家要定量,大嘴总也吃不饱,咧着嘴哭哭唧唧地闹。人口普查的时候,大嘴还没有个正式的名字。爹灵机一动,就说干脆叫大嘴得了。

大嘴的儿子小嘴是去年春天结的婚。拉了点饥荒,大嘴自己扛了。国家的政策好了,种地不收税,等下秋卖了粮食就能下来一炮钱。饥荒不算个事,只要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就行。亲家母过来说,得让女婿小嘴去学点手艺,这年头没个手艺可不成。卖苦大力不挣钱,孩子老婆也跟着一辈子翻不了身。过去过日子家家穷,没有人笑话。现在可不成,穷个叮当响,脸架不住臊。 大嘴两口子琢磨琢磨也是,自己这大半辈子受穷,吃亏就吃亏在没手艺上。儿子小嘴千万不能再重蹈覆辙了。既然亲家母有门子,找到木匠师傅能带小嘴学手艺,那就去,咱宁可两年不挣钱。脑袋苯,架不住用工夫磨,高低得学成这木匠手艺。

如今的木匠手艺也分粗活细活。细活就是儿子学的装潢,不用卖大力气拉大锯扯大锯,专门用钉子往墙上钉板子。弄溜平刷胶水再粘板子,一直粘得美观好看为止。粗活也不算粗,那就是到工程队去支模板。一天下来也不少挣,会看图纸的更吃香,挣大技工钱,不会看图纸的就跟在别人屁股后面鼓捣。让加大头柱子就加大头柱子,让往楼上运模板就去运模板。只要听说听道,一年下来收入也挺可观。儿子小嘴体格单薄,受不了苦累,从长远考虑,还是去学了装潢。

家里大嘴的负担就重了。小嘴手艺学得慢,两年了才勉强挣二十块钱一天,还没正式出徒,离开师傅干不了活。二十块钱在儿子小嘴这里根本就不能叫钱,小嘴手脚大,抽烟喝酒根本不好干啥。别看小嘴在学手艺方面不灵巧,可在被窝子里却是有一股生龙活虎的劲头。结婚两个月不到,就把儿媳妇的肚子鼓捣出动静了。儿媳妇在院子里咕嘎咕嘎地吐,大嘴就想只靠家里这点地是不行了,有合适的地方也得出去干几天临时工抓挠点现钱了。

儿媳妇后来一个屁股墩把肚子里的“动静”摔消停了,又“墩”出去了家里两千多块钱,钱当然是大嘴出的。想想这事,大嘴就很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咋就那么娇气呢,一个屁股墩就把怀的崽儿墩掉了,自己老婆怀小嘴那阵,大月了还挑水呢。那年半夜闹地震,老婆大着肚子从窗户破窗而出,窗台那么高,老婆勇敢地蹦了下来,一股急劲还连着跨越了两道石头墙,一道木柴门子。老婆睡觉习惯裸睡,那次她一直光着屁股,是全村第一个跑到场院上的人。据目击者说,老婆跨越障碍的姿势比刘翔还正规优美呢。

儿媳妇刚流完产,大夫一再嘱咐半个月后再同房,可不知道这俩孩子是咋想的,没多久儿媳妇又咕嘎咕嘎吐上了。老婆骂儿子不懂事,儿子小嘴还犟嘴。说什么守着干粮饿肚子你受了啊?大嘴想骂儿子的话都到了嘴边,听儿子的混蛋话就咽回去了,心里像捡了便宜似的“扑哧”“扑哧”地坏笑。大嘴两口子三十得子,独苗一棵,宠着孩子呢。

生孩子坐月子都得钱,儿子不急当老的心里不能没有数。开春紧把手忙完了地,大嘴就跟锤子进城打工去了。锤子在建筑队里包木工活干,干的是木匠里的粗活,给建筑队支模板,急缺打下手的人,就找了大嘴。锤子今年三十四,比大嘴小二十一岁,可从村里论,俩人还有点拐弯亲戚。绕到二里地以外一攀论,大嘴还是锤子的八杆子打上了的一个挂边姐夫。

锤子给大嘴一天二十七块钱,大嘴觉得少点。跟锤子讨价还价,说你给二十八吧。锤子答应了二十八就二十八,大嘴老婆生气了,怪大嘴要一回价就只多要了一块钱,张回嘴破回面子不够劲。大嘴吭哧半天说,一块钱还是我费老大劲争取来的呢。老婆有办法临时变卦了,跟锤子说家里活多,不去了。锤子找人困难,急了,说姐夫咋当不起我姐的家了呢,不就差钱吗?你放个响屁,我给你三十一天,去的车票我给你报了。

大嘴就这样当了民工,农历五月初八走的,一直在城里干着。说起老婆讲价这事,大嘴就感觉不好意思。锤子不是外人,老婆不应该关键时刻为了三块两块钱较真。可话说回来了,不跟他较真也不行,这帮小包工头没一个好东西,抠得很,放屁崩出颗豆都舍不得扔,得再放嘴里咂摸咂摸。锤子一喝酒,就好翻大嘴讲价这件事,说大嘴你不够意思,尽拿我姐在前面说事,你那几根花花肠子还瞒得了我?放屁挪桌子,纯给我遮羞你。

大嘴不还嘴,一门笑。大嘴门牙掉了两颗,一笑兜不住风,大嘴片子就像风匣呼哒呼哒的。大嘴得意呢,

1 算一算锤子该他四千多块钱了。四千块钱用处可大了。儿媳妇坐月子就在腊月,在家生不把握,接生的老娘婆去年摊上事了,给附近村子里的媳妇接生,难产了。老娘婆着急干脆下手掏了,结果把产妇的门框给掏坏了。人家不干了,私了陪了两千多斤玉米,从此就洗手不干了。儿媳妇也不同意在家生孩子,要去医院,还说怕疼要剖腹产呢。为这事,大嘴心里挺不痛快,年轻人忒图省事了,生孩子还想不走正门抄近道,非要在孩子脑袋顶上开窗户,太矫情了。

锤子逗大嘴,姐夫,年轻人的事你别乱掺和,你要看着不顺眼,你那嘴不大吗,借你儿媳妇用用,叫你儿媳妇从你嘴里给你生孙子。大嘴也不恼,从此就借着儿媳妇要生孩子的引子向锤子要钱。三要两要,整个工地的工人都知道大嘴的儿媳妇生孩子的事情了。碰见大嘴的人,都要问一句:大嘴,还没生呢?大嘴就嘻嘻笑着回一句:早生完了,都能打工挣钱了。

天气一冷,工地就没活了。木工撤得更早,主体完工基本上就没有活干了。现在的楼房窗子都是塑钢的,门是防盗的,用不着木匠了。锤子没走,等着老板算钱。大嘴也不走,不光是为了憋钱,大嘴有活干。老板说了,李大嘴干活着调,不偷懒,三十块钱一天日工起钉子。钉子都在模板上和大头柱子上,起下来钉子模板明年还能继续用,这样节省了能源避免了浪费。大嘴愿意干这活,小夹锤一夹,坐在一堆木头垛里起钉子,起下来的钉子归他自己卖钱,这是外落,肥着呢。给你算笔帐,一天下来能起下十斤钉子,一斤钉子五毛五,一天卖了五块五毛钱,天老爷,五块五毛钱够大嘴一天的伙食费了。老板这样做开始很让大嘴受感动,使劲干活。后来干着干着,大嘴就缓过劲来了。这老板心眼子也太多了,钉子钱给我,是刺激我多起钉子。钉子起得快,就节省日工。嘿,咱乡下人让人家卖了还得帮着数钱呢。从此,大嘴就稳住了劲,给自己定量,时刻提醒自己千万别为了多卖钉子,把活干超额了。老板后来就说,大嘴,你别干日工了,这样吧,这堆模板包给你,三百块钱,啥时候起完咱啥时候算帐。老规矩,钉子钱还归你。大嘴一寻思,承包就承包,干完了这活计得回家了。村里出外打工的人大多都回去了,老婆在家等不及了呢。

这天,老板开着辆轿车又来工地了。来了就喊锤子,锤子正在茅坑里蹲着,听见叫,顾不得系裤带就蹿了出来。锤子这人其实平时动作是很迟缓的,只有老板找他的时候,他才表现出积极,跟头把势的。老板说,找个人去王科长家干活。锤子是小包工头,知道王科长是谁。王科长跟老板是铁哥们,据说老板投标楼号的时候,这个王科长能帮助老板想投中哪栋楼号就能投中哪栋楼号。公开招标、透明度、规章制度什么的,这个神通广大的王科长都能叫它变成臭狗屁。

老板给王科长家干活,肯定是不能要钱的。老板给带长的官干活,都不要钱是规矩。王科长说句话,老板能舍得给他一层楼。老板就是老板,有魄力,这几年在外边打天下,多少人都照应着他,主要一点就是老板心大,啥都舍得了给别人,不心疼。听说,老板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舍得给别人弄,那得多大的牺牲啊。锤子有一回听过老板喝酒喝多了说酒话,老板流着眼泪说,王科,弄吧,使劲弄,女人是啥?是衣裳,只要有钱老子再买。锤子当时就对老板佩服得五体投地,为了事业老板表现出了足够的豪迈,锤子想,要是有人帮助我弄楼号也想弄我老婆,我就让弄。不过锤子知道没有人想弄自己的老婆,自己的老婆像菜园子里熟大劲了的西红柿,要形没形,要块没块,手掐成啥样就啥样,可塑性太强不符和审美标准。

锤子转圈找人,在工地转了一大气只找到了起钉子的大嘴。老板不高兴了,说人呢?锤子说早都放假回家了。老板说,那你就辛苦辛苦,你也去吧。锤子连连点头说,成成成,王科长家啥活啊?老板说把厨房和卫生间砸了,换瓷砖。锤子说,我们俩是木匠,不会粘瓷砖啊。老板回身坐进车里,说,你只管砸,砸完了有人去粘。锤子开车门要上车,老板说不拿家伙你用鸡吧砸啊?锤子赶紧下车,冲大嘴瞪眼,瞅鸡吧瞅,赶紧找锤子找錾子去。

大嘴在工地只找到了两把铁锤子,锤子跑钢筋堆里选了根麻花钢,用无齿锯截开。用氧气乙炔烧红烧软,再叮当猛砸一通,不一会儿就做出来三把錾子来。錾子烫手,锤子端来一盆水,往錾子上泼水。“吱啦”一声响,温度就彻底降下去了。

一路上,锤子一个劲地给老板溜须,还直劲保证一定把活计干好。直到老板把车开到一处小区的楼群里,拐了半天,在一栋楼下停车。老板往楼上打电话,说王科长还没起呢,弟妹今天没上班啊?人我带来了,我就不上去了。老板挂了电话,冲锤子说,我走了,快点干。王科长爱人爱干净,别磨磨叽叽的。锤子在老板关车门的时候说,我那钱能给解决点吧?老板不搭理锤子,关车门,起车,倒车。锤子像机灵的猴子,前蹿后跳,动作生硬夸张地“指挥”老板倒车。老板调正了车,最后才把一声蔫吧屁甩在车屁股后面:等活干完了,你去找李会计。

大嘴把锤子和錾子“当啷”一声摔在地上,蹲地下摸烟口袋卷旱烟抽。锤子说,给我使动静呢?当啷着脸

2 给我看呢?大嘴冲地下“呸”了一口,说我看不惯你溜须舔腚的样。锤子说,啥溜须舔腚啊?你知道啥啊你?人该咱钱的都是爷爷,不谦虚点能给咱钱吗?有能耐你也有钱,我给你舔腚。说那些有用吗?大嘴说,以后你别跟我横不溜眼的,我是你姐夫又不是你的孙子。我包的那一堆木头还没起完钉子呢,快点干,干完了我儿媳妇该做月子了。锤子坏笑,急啥急?你儿媳妇做月子还是你给干的啊?说话连汤带水的。告诉你,上王科家干活你得听我的,别太死心眼实诚了。大嘴说,你又不是领导,我凭啥听你的?我都听见了,老板说你也得干活。锤子说,你干你的,别攀我干啊,我是脱产人员。大嘴嘀咕流产人员吧你还脱产?锤子嘱咐,姐夫,一会儿上楼介绍的时候,不准叫我锤子锤子的。大嘴问,那叫你啥?锤子说,我有大号你不叫,显着咱多没素质。大嘴说,那你大号叫啥?锤子说,连我大号你都不知道,你那脑袋是酱块啊?你记住了,叫马锤子。大嘴“扑哧”笑了,那不还是锤子吗?你这是俩鸡吧熬汤一个鸡吧味。

俩人犟了一会嘴,门还没有动静。大嘴就上前开门,鼓捣不开。换锤子去鼓捣,门还是关着开不开。锤子不服气,撸胳膊挽袖子,说姐夫你给我錾子,这门有毛病了,我撬开它。锤子刚要比划着撬,门“吧嗒”一声说话了:上来吧,五楼东户。锤子和大嘴都吓一跳,门咋还能说话呢?真是邪劲了。

锤子在楼下嘱咐大嘴的话没有派上用场。门一打开,还没等锤子自我介绍,一大抱报纸就递了过来。锤子一愣,把报纸塞给了大嘴。大嘴说,我不认识字,不看报。胖乎乎的王科长就笑着说,铺地下,铺地下。大嘴没明白过来,猛一进屋被屋里的豪华给镇住了。宽大的客厅,像秋天打粮食的场院。一面墙大的背头彩电像小电影。左右的真花草一人多高,真皮沙发一看就喧腾。靠南边阳台的位置上还有一套锻炼器具,王科长的老婆正穿着绷绷紧的小衣服在一块板子上消化食练跑步呢。看见王科长的老婆,大嘴不好意思了,人家那老婆也叫老婆,皮白苗条,像电视上的妲己。咳,人比人得活着,货比货得留着呢。儿媳妇在村子里是有名的俊俏,可跟人家王科长的老婆比,就是脱了衣服跟人家穿着衣服比,也没有人家打眼。

锤子率先明白了王科长的用意,往地上铺报纸。铺一张,俩人行进一步。锤子招呼大嘴,等我伺候你呢?大嘴一激灵,回过神来了,拿报纸也往地上铺。大嘴回过神来后,脸还红了下。大嘴为刚才自己的比方感到了不好意思。大嘴觉得自己不应该拿儿媳妇的光身子跟穿衣服的王科长老婆比,这样比不公平。要比也得都在乡下或都在城里,要比也得都脱光了衣服或都穿着衣服比。

报纸一直延续到厨房,进了厨房,就不用铺报纸了。厨房和厕所是连着的,中间隔了一道铝合金门。厨房里的炊具什么的已经事先收拾走了,厕所里也没有多余的东西了。王科长说,那就麻烦师傅们开始干吧。锤子说,王科长别客气,那什么,谁,姐夫,赶紧着先干着,我抽颗烟。王科长说,对了,我给你拿烟去。王科长转身出了厨房,奔客厅找烟。锤子就跟出去了,王科长见锤子想往沙发上坐,赶忙说等会等会,我给你再拿个凳子。锤子早有准备,晃荡了一下手里的报纸往沙发上一扔,一屁股坐下去,用力太猛,连脸蛋子都差点陷进沙发里去。锤子大呼小叫,哎呀,这沙发的质量不错啊。

王科长的老婆已经结束了跑步,瞪了一眼锤子,拎条白毛巾进卧室了。锤子说,王科长,打开电视看看,听听新闻,最近美国又熊人了吧?王科长不自然地笑了笑,说这阵子忙,没顾得上看。锤子点着了烟,吐烟圈,摸到茶几上的遥控器,“喀吧”一摁,电视上出人了。锤子说,王科长,你是忙人,不像我有的是闲工夫。其实呢,美国也不都是坏人,不支持打仗的也不少。咱得有这样的认识,你说是吧?别跟大嘴似的,喜鹊叨牛逼认准一门了,非得拔犟眼子跟我瞎掰扯,说美国没一个好人,这不符合辩证法。王科长插话问,谁大嘴?锤子说得津津有味指厨房:干活那个民工叫大嘴,我一远方姐夫。

王科长疑惑地问,那你来不是干活的?锤子说,是啊,是可是,咱屋里的这工作面展不开。厨房小,站不开人转不开磨磨。只能让他先干粗活,我干细活。正说着,王科长老婆抱一只卷毛狗出来了,出来就尖声叫着,厨房失火了!

结果是虚惊一场,从厨房里是冒出来很多浓烟,不过那是大嘴抽旱烟弄的。几个人虚张声势地开了门,看见大嘴正蹲在角落里抽烟呢。锤子说,你还没干活呢,抓点紧啊。大嘴掐灭了烟头,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说,你也没说咋干啊?锤子说,那你不会问问吗?来,我给你做个样子。锤子拎起锤子,照准雪白的瓷砖墙面就来了一下子。“啪”地一声,吓得王科长老婆缩回了刚探进来的脑袋。大嘴抄起另一把锤子也叮当叮当凿了起来。

王科长老婆在客厅里开空调,想要驱散烟雾。王科长在外边打电话,听声音是打给老板的。说了一会儿,王科长把手机递了进来。锤子愣了下,还是迟疑地接了。电话里是老板的声音,老板说马锤子,你跑那闪啥牛逼啊,你懂啥叫辩证法吗你?还不干粗活,我告诉你啊,别惹人家不高兴,答对不好主人,我就扣你的工钱,这就叫辨证。锤子晕了,知道是王科长告状了。锤子说,老板,我是闹着玩的,我现在就尥了蹶子干。

手机递出去,锤子就蔫了。大嘴低声笑,锤子说,你小舅子让人家撸成紫茄子色了,你还有心笑?大嘴说,

3 锤子不是我说你,别整那虚头巴脑的事,装啥啊,咱出来就得好好干活好好挣钱。锤子说,干个屁,累死累活能咋的?这年头越受累越不挣钱。你看看,外边那王科长,五十四岁了,老婆嫩得快他妈的出水了,上哪讲理去?大嘴不敢再训锤子,大嘴知道锤子的脾气,越训越逞强。不理睬他,一会儿他自己就没劲了。锤子突然说,不对啊,这小娘们一掐一苞浆,他还划拉老板的女人干吗?大嘴不知道锤子在胡说什么,使劲砸墙。砸得自己都心疼起来,这雪白的瓷砖还干净整洁呢,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城里人有俩钱真是烧的。

王科长一天都没有出去,今天是星期天,他一直和老婆呆在卧室里。偶尔出来打个电话,压低了声音小声嚓咕,谁也听不清楚。期间,有两个电话是老板打来的,都是先跟王科长唠,唠一会儿递进冒烟的厨房,嘱咐加威胁锤子的。锤子放下手机后。明显加快了干活的速度,埋头一通狂砸。大嘴趴厨房的窗子前透气抽烟,锤子几次催促。大嘴说,你也是臭干活的,凭啥命令我?我干活不藏奸,也不能活活累死。

中午的时候,王科长给买来了盒饭,五盒饭五盒菜,挺合两个人的胃口的。锤子吃了两盒后,还觉得没吃足,撑死人别占盆,一使劲把剩下的那盒饭也吃了。王科长和老婆没有在家吃饭,安顿好两个人就出去了。他们一走,锤子揉着肚子就奔沙发去了,扎进沙发里,“吧嗒”一声就把电视又摁开了。大嘴在王科长要出门的时候,进了厨房砸了几锤子,直到把王科长的肥脸砸得鲜花怒放。王科长对两个人一上午的表现很满意,就连大讲国际形势的锤子也乖乖就范了,王科长彻底胜利了。

锤子招呼大嘴歇会儿,大嘴开始不敢。趴厨房的窗户上看见王科长开着车没影了才放下心来。大嘴也拿了报纸出来,是该歇歇了,抡了一上午的锤子,胳膊和手腕子都酸了。再说了,刚吃得饱饱撑撑的,猫不下身子,一往下猫身子,怕把饭菜控出来。大嘴看了一会儿就睡过去了,期间还打了呼噜。锤子把大嘴弄醒了,锤子说不让你干活叫你丰富一下业余文化生活,你咋就知道呼噜呼噜睡呢?也不看看国际风云变幻,心赶上倭瓜大了。大嘴的觉来得方便,走得也快,眯一会就管事就能解乏。听锤子埋怨反驳一句,看啥啊,你拿着遥控器不撒手,老摁个没完,你倒可一个台看啊。我眼神不好,一会儿刘老根,一会儿公安局的,我都看串皮了。锤子吃吃坏笑,说,还可一个台看,咱有那么多工夫吗?王科长一回来,小夹板马上就得给咱套上。我这叫啥?叫浏览,咱村住的那地太别扭,收一个台还好乱晃荡,挨个台看过了是过过瘾。大嘴说,哪个台也没看成,还过啥瘾啊?我去干活去了。大嘴进厨房又叮当凿了起来。锤子说,我这叫舅舅搂着外甥女,凑合一会儿是一会儿。我使劲地记台标,就是想回去在乡亲们面前展示展示。你看,这CCTV杠8,就是中央八台。

大嘴趴窗子看一眼,使劲喊:锤子,别西西踢胃了,王科长回来了。果然,楼下一声轿车的喇叭声响起来。锤子快速地关了电视,跑进厨房,抄起锤子用力砸了起来。砸了半天,房里也没有人回来。锤子骂,上了鬼子的当了,王科长根本就没回来。锤子又出去到客厅,摸起遥控器刚要摁,门开了,王科长和老婆一起进来了。王科长问,干啥呢?还想看新闻?锤子差点哭出来。尴尬地瞅着王科长两口子。

王科长老婆拎了一大包好东西,对王科长说,德财,我给菲菲送去了。王科长老婆进卧室了。王科长这回挺客气,问锤子中午吃得可好,饭菜够不够?锤子回答得挺踊跃,还不着边际地把王科长夸了一通。

下午的活很紧张,厨房的瓷砖必须砸完,顶上的大白要用水洇湿刮下来。锤子干得很狼狈,踩着椅子上顶上刮大白,弄了一脖子。王科长对两个人的活计很满意,老板来的电话也是一通表扬。活计进展得快,得到的表扬又货真价实,锤子又开始活跃起来了。锤子说,他下一步要有个大举动,那就是回家盖房子,把厕所安屋里。冬天拉屎都不冻屁股呢。也买坐便器,坐着拉屎省劲呢。说着说着拉屎的事情,俩人就都有了想拉屎的想法。当然这样的想法暂时还不那么强烈,只是隐隐地想也尝试一下在坐便器上痛快地拉一把,感受一下坐着拉出的屎是不是香的。两个人正在憧憬着,王科长推门进来说,把卫生间也砸了吧,都换新的。

锤子自告奋勇拎锤子就先进去了,很快他就满脑袋水淋淋地跑了出来。锤子进了厕所,看见墙上一根管子上有个按钮,就随便地摁了下去,结果头顶上的淋浴器里喷出了凉水。把锤子浇个透心凉,锤子一着急,往回使劲扳按钮,结果又扳大劲了,热水又喷了出来。锤子架不住烫,才冲了出来。锤子遭了点小罪,不过却赢得了王科长两口子的好感。两口子足足笑了有两个小时。锤子想,用这么一点点小小的代价,换得了他们的欢笑是值得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这个欢笑是来得很及时的很关键的。锤子心里琢磨的是如何到老板那把一年的承包费解决了。彼此的距离迅速被拉近了,连王科长的老婆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厨房和厕所里了。王科长的老婆很开心,一下午都在寻找着再次出现的笑料。

让王科长老婆失望的是,锤子和大嘴都强忍着没有让她看上笑话。俩人在下午的后半段时间里,基本上在跟已经到了屁股门的屎做斗争。本来是想坐在坐便器上拉泡屎的。可是,锤子刚把湿衣服脱下来,王科长就自己赤膊上阵,当啷一锤子把那个拉屎的盆盆砸了下来。然后用一片塑料把坐便器下面的下水管道塞上了。王科长说,这塑料不能往外拔,怕垃圾堵塞了管道。王科长说,好了,难题被我公关了,剩下的由你们来完成吧。

4 锤子和大嘴在王科长塞管道的时候,觉得他塞的是自己的屁眼。坐便器没有了,那就说明这屋里已经没有拉屎的地界了。

两个人憋得辛苦,工作速度大不如上午了。王科长视察了两次,也觉察出来了。王科长说,抡不动锤子了,可以往楼下运垃圾。这话正和两个人的心意,要运的时候,又为没有工具犯愁了。王科长说,活人还让尿给憋死了,从窗户上往下扔。锤子心想,再过一会,说不定真要被屎给憋死了。那个坐便器被三个人抬起来,一二三喊着,从窗子上扔了出去。楼下传来一声巨响。不大一会儿还有几声谩骂。王科长老婆趴着窗子搭言了,先是讲理,后是指责,然后就是对骂。在三个环节里对骂是最精彩的。王科长的老婆长得花容月貌,想不到骂人的水准也是相当高。锤子和大嘴听得心惊肉跳,锤子的媳妇在村子里横骂一条街,鲜有敌手。想不到跟人家王科长老婆比起来也是小巫见大巫了,根本没有办法相提并论。锤子跟大嘴说,看见没,这就是城乡的差别,人家骂的话趣味性浓郁多经得起推敲啊。

战斗进行得很激烈,王科长两口子都下楼骂去了。这样,充分缓解了锤子和大嘴的内急。俩人都在运气,不敢抡锤子,抡一下,屎就会向大门口移动一毫米。总算对付过去了,那边的战斗也平息了。王科长说,你们先回去吧,明天早上早点来,抓点紧把活干完了。王科长这人讲究,还给了十块钱打车钱,回去五块,明天早上来的时候五块。

回去的五块钱俩人都没有省,出了小区俩人就迫不及待地打车。上了车,司机问到哪,俩人异口同声说去厕所。司机师傅就奇怪地瞅两个人,像瞅外星人。到了公共厕所的时候,俩人疏忽了,大嘴下车就把钱给了司机。俩人提了裤子回来找车的时候,车不见了。司机以为他们到终点了,把车早开走了。锤子埋怨大嘴没经验,打车没到地方咋能先给钱啊。大嘴说我憋得难受,忘了告诉司机还没坐完呢。俩人在街上大骂了出租车是憋犊子。值得欣慰的是上完厕所身子轻松了,骂完,俩人幸福地走着回工地去了。

锤子睡得死,天还没亮,就被大嘴弄醒了。大嘴说,咱俩溜达先走着,水泥袋子我都准备好了。锤子翻个身说,你有病吧,这才几点啊?大嘴说,走到那正好亮天。锤子明白过来,说,王科长不是给咱五块呢吗?大嘴说,就不能省下啊。锤子说愿意省你省,把我那两块五给我。大嘴不理他,抱了水泥袋子就走。锤子追出来,说,反正也被搅得没觉了,一起走吧。俩人在路上谈得比较友好,集中讨论的话题就是如何做到多吃饭还能不上厕所的方法。最后达成了共识:早上不吃饭,攒到中午一起吃。这样,中午既省下了一顿饭钱,还就可以不拉屎了,是一举两得。

俩人还就今天的工作明确分了工,从五楼往下扛垃圾,很不现实,太沉也显着智商偏低。要想省力气,那就得趁着早晨,偷偷往下扔垃圾。为了以防万一,一个人在下面看着,拿上衣指挥,挥一下扔一袋子。大嘴觉得锤子办事没啥大准,怕砸到了别人,坚持上楼上扔。

进门还挺顺利,小区的保安在睡觉没人理睬他们,单元门竟然也没锁。上了五楼门口,大嘴敲门。敲了一会儿,门开了,是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不是王科长。问:你神经病啊,大清早的敲什么敲?大嘴吓够戗,知道走错门了,对不起都不会说了,折身跑下楼来。锤子问,你跑啥?有鬼啊?大嘴说,我走错门了。那男的横着呢要揍我呢。锤子也害怕了,埋怨说,你这人也是,咋毛毛愣愣的呢?净给我惹事。咱今天不敢上楼了,要是让人家给堵住就坏了。正说着单元门开了,那个男人急急地出来了,奇怪的是看都没看一眼两个人就匆匆走远了。

大嘴纳闷着,门里传来了王科长老婆的声音:早来了,赶快上来吧。大嘴重新站到缓步台上时,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一样。怎么会看错呢,明明是数着到五楼的吗?还有,这楼梯口明明写着字呢吗?

王科长接连几天都没有来,听王科长老婆说王科长出远门了。这些天,王科长的老婆很热情,中午不光吃盒饭了,还到饭店里要了饭菜。干活也不看着两个人,总是出去,一离开就是小半天。锤子高兴了,活不累满处琢磨好玩的。不但翻吃了箱子里带包装的富士苹果,还拿王科长家的电话往家打长途跟媳妇说骚话。大嘴很生气,一直劝阻,都无效。大嘴最后声明,如果出事的话,没他的事。锤子为了拴住大嘴,还偷看了家庭影院。王科长的老婆下午要去减肥中心,锤子就在抽屉的下层找出了几张光盘。放了,竟然是黄片。大嘴最终还是被拉下了水,也跟着看了。锤子说,城里的女人装着高贵呢,看见没,连这种光屁股的片都有。大嘴知道自己脱不了干系了,就帮助锤子掩盖“罪证”。锤子吃苹果,大嘴把苹果核藏起来。锤子打完电话,大嘴鼓捣删除号码。可气的是锤子满屋乱溜,大嘴得到处铺报纸。

工程速度明显放慢了,这王科长老婆看着精明的一个人,好骗着呢,傻着呢。锤子嘘呼活不好干,拿锤子叫她试试。王科长老婆两锤子下去,就点头说真不是人干的活啊。慢慢的,王科长老婆也能跟两个人唠两句家常什么的,大嘴唠了两句感觉明显没有共同语言。听说儿媳妇马上要生孩子了,王科长老婆大惊小怪,好象女

5 人生孩子是妖精一样。王科长老婆说,二十一岁就要生孩子呀,好麻烦呀,体形怎么办呀?大嘴怕她说话呀呀,一呀呀心就难受。不说话了,只知道去默默干活。虽然活不累了,可也不能太过格了,得对得起人家老板给的日工钱。锤子不管那一套,王科长老婆不在家,他就下楼瞎逛去,俩人有一件事情一直没整明白,就是房间的门还是开不开,使多大的劲也白扯。门上一大堆钮钮,左掰右拧也没有用处。锤子气得骂,大嘴说人家这门认识人,咱就别费劲了。笨人有笨法,所以锤子下楼的时候就拿一块砖头掩上门,他下楼最开始的兴趣主要是对着单元门喊话。那门是带对讲的,屋里能控制。锤子就先摁门铃。由大嘴接听。大嘴说谁啊?锤子说,是我,赶紧开门。大嘴就摁一下那个钮,门就吧嗒一声开了。锤子呼哧带喘上来,说,姐夫,你下去,我给你开门。玩了几回后,大嘴就腻烦了,来回上楼太累。锤子的兴致还很高,有几次还摁错了房间号,叫人家臭骂了一顿。

中午俩人都不用担心拉屎的事情了,可自从吃上带包装的苹果后,俩人的尿明显多了起来。锤子下楼没有白逛,找到了楼群间的一个拐角,那个地方去的人少,尤其是中午,很适合方便。撒尿只用三分钟的时间,绝对没问题。俩人不敢关门,关上门,就打不开了,只好轮班。一个先去尿,尿完换班。

在这几天里,大嘴还知道了一个秘密。其实,也算不上秘密。是关于菲菲的,原来以为菲菲是王科长家的女儿呢。王科长老婆中午买饭的时候要选一些精致的食品。有一次大嘴正吃着的时候,王科长老婆说,吃错了,你吃的是我们家菲菲的。大嘴挺不好意思,赶忙赔礼道歉。自己五十多岁的人了,咋还能跟孩子抢吃的呢。后来才知道,王科长家的菲菲就是那条卷毛狗。大嘴那天吃的是狗食,价钱很贵的那种。

为了给大嘴出气,锤子下楼撒尿就带着菲菲一起出去。有一次回来,锤子兴奋得很,他说姐夫,我告诉你,我给你出气了。我把那小母狗带楼下去让野公狗给强奸了。大嘴说,还有闲心扯淡,干那操狗的事干啥?一点小活干了六天了,抓点紧整完得了。再不走,王科长回来发现咱们磨洋工,告诉老板,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锤子还是收敛了很多,活很快就接近了尾声。连瓦匠来用的水泥沙子都给准备齐全了。周六的下午,王科长老婆出去了,锤子偷喝了两瓶啤酒,脑袋有点迷糊,就让大嘴一个人守着,把尾子活干干,然后就歪斜着身子回工地睡觉去了。

也该着出事,大嘴一下午都在忙着干活,没注意菲菲。晚上,王科长回来了,好象在外面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来了脸色就不好看。王科长老婆找不到菲菲,在卧室里嚎啕大哭起来。大嘴一激灵,是不是锤子走的时候,那只狗跟着跑出去了?他的话一出口,王科长老婆就不干了,跟王科长闹。大嘴想走,看王科长打电话就没敢动地方。王科长在电话里发火,听话音是跟老板。王科长把手机往大嘴的面前一递的时候,大嘴就晕了。这些天,一直是锤子接手机,没想到这回轮到自己了。老板在手机里说,锤子呢?大嘴实话实说,喝完酒„„找地方„„睡觉去了。你看看你们啊,都干了什么啊?老板发火了。大嘴说菲菲的事我真„„不知道,我们是偷着„„打电话了,是偷着„„看片了,就是没有藏菲菲啊。老板说,我告诉你,赶紧把菲菲找回来,不然你的工钱全给你扣下都不够,那一只狗两万八买的呢。

大嘴放下手机,呆住了。王科长老婆说:叫他滚!王科长很听话,冲大嘴说:滚!

当天晚上,锤子一觉醒来,没有发现姐夫大嘴。第二天,老板通知他,经过多方努力,经济广播电台“午夜平安车”节目寻找到了失踪的菲菲,菲菲被一个好心的过路司机发现后交到了直播间。王科长没有亲自出面,由他老婆到直播间表达了感谢,还当场捐给了希望工程五千块钱。有观众点播了《爱的奉献》,使当晚的节目收听率上升了十个百分点。锤子蒙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老板对锤子出色完成工作很赞赏,马上给算清楚了工钱。锤子回家,发现大嘴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怕贪事先跑回家了。大嘴的儿媳妇要生孩子,肚子剧烈地疼。锤子帮助小嘴把产妇送进了市内医院。到这以后,小嘴媳妇突然肚子就不疼了,还吵着要吃冰棍。听医生说,离生孩子还有两天,小嘴突然想起了钱不够,该找爸爸大嘴要钱了。

大嘴失踪的第十天,家里人终于知道了他的行踪。大嘴被公安局拘留了半个月,原因是抢狗耍流氓。 大嘴从王科长家出来,天就下起了雨加雪。大嘴着急,喊着菲菲的名字找狗。大嘴也想过逃跑,往老家跑。可自己挣的钱都在锤子那,锤子那小子怕老板,老板叫他扣他肯定得扣。大嘴越想越怕,顶着风雪满处找菲菲。后来,大嘴看到了一个女人牵着狗急匆匆地走。大嘴就迎上去,那女人一愣牵着狗就跑。大嘴断定那就是菲菲,过去抢,女人很顽固,大嘴只抓住了女人的裙子,女人一挣,大嘴就看见了白花花的屁股。女人一喊,大嘴就被巡逻的民警抓住了。民警来时,大嘴还拿着女人的半截裙子。大嘴在路灯下眼神不好,以为是抓住了拴狗的绳子。

大嘴辩解,说不是那么回事,我是在找一条叫菲菲的狗,认错了。不信你们问问王德财科长去。大嘴很庆幸自己记住了王科长的名字。民警带他敲开了王科长家的房门。民警问,你们家是在装修房子吗?胖乎乎的王

6 科长瞅了瞅大嘴,大嘴就感觉有希望了。王科长说,我家从来没有装修房子,你们找错人了。大嘴刚要辩解,王科长的老婆出来了,那是个圆桶状的女人。她说你神经病吧,我们家老王怎么会认识你一个臭民工啊。

大嘴傻了,明明是王科长,前两天还训过我,咋就不认识我了呢?王科长的老婆咋胖得这么快呢?大嘴最后提供了锤子的名字和老板的名字。民警又带他去了工地,那的工棚扒没了,锤子也没有影子了。民警总算找到了老板,老板问明白情况后,笑着说:开玩笑,工地早在五天前就放假了,我不认识他,还有,人家房产科的王科长廉洁得很,怎么会叫我去装修房子呢。你们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王科长家看看。民警说,不用去了,我们都已经看过了。李大嘴,你还想编造谎话欺骗政府吗?没有人陪着你瞎跑了,带局里去。

大嘴在里面干活经常走神,甚至有点恍惚了。大嘴始终琢磨不透,自己是遇见了鬼了吧,怎么糊里糊涂就成了犯罪嫌疑人了?

锤子找到了老板,老板说,你刚走两天,警察就把李大嘴带来了,说他扒女人裙子,连里面的裤头都给拽下来了,我没办法保他。花点钱倒没啥,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知道农民的难处。局里我也有人肯帮助我说话,可李大嘴死命咬住给王科长家装修房子的事情,王科长在梨园小区买房子是瞒着他家里的老婆„„这我就难办了。得了,跟你说多了也没用,你去跑一趟,把他安顿好了得了。以后啊,找干活的人看清楚点,别啥素质的人都要。

大嘴在里面呆到第十一天,锤子和小嘴一起来看他了。大嘴咧开嘴就哭了起来。说锤子,我是琢磨过味来了,拿我不当人呢。什么老板,什么王科长,什么走错门了,跟你说马锤子我啥都琢磨过来了,看他们城里人表面正经,办的事脏着呢。锤子说,姐夫,你扯啥鸡吧蛋啊,那狗真丢了,后来又找着了,光电台的广告费什么的,你就陪不起。我告诉你,你的工钱,一共四千二,起钉子包的工三百块,老板都给了,没亏待你啊。还有,你那钉子还有一半没起呢,卖破烂的钱补给你一百。另外,你蹲拘留不白蹲,一天五十块。今天整十一天,钱我拿着呢,一会儿给小嘴。你得拍拍自己良心问问自己,老板对你咋样?还有,你就忍心害我啊,我把那小母狗跟野狗撮合成了好事,这事现在闹大了。被王科长那小老婆发现了,现在正在医院给母狗做处女膜鉴定呢,把王科长都闹冒烟了。你去胡说一气,还不得把我招出来啊。强奸他们家小母狗,我是为你出气。换句话说,那不是野狗强奸的,是你强奸的你懂不懂?还不开窍,不为我想想,为你儿媳妇想想吧,为你大孙子想想吧,你儿媳妇在医院今天早上给你生个大胖孙子,八斤半沉呢。她要一着急上火,奶水下不来,那孩子吃你的奶啊„„

大嘴听了半天,消停了。隔着玻璃对儿子说,赶快回去给你媳妇买老母鸡去,把奶水催得旺旺的,别指望爹有奶水。钱不是有了吗。告诉你妈,别惦记着我,我在这挺好的,干点活累不死人,庄稼人在哪不是干活啊。

儿子小嘴答应着,锤子不走等着大嘴的回话。

大嘴最后狠狠心说,那样吧,一就是一就了,我再凑合在里面呆几天,凑够十五天,你不用去说了。政府对我很照顾,比在王科长家干活还轻快呢。

小嘴在外边快活地说,那我们在医院多呆两天,等你出来一起回家过年。 民工大嘴激动地掉下了两滴眼泪,说:中,中,那咋不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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