痰湿证是病不是体质
五评《解密中国人的九种体质》等三本书
明宇
王教授的人体九种的《体质学说》推出以来，很少看到不同的意见。《莫把疾病当体质》一文，意在中医的体质学说问题上展开争鸣，通过讨论把问题搞的更清楚一些，更深入一些。对目前的中医学术界，应该是太必要了。
我是一名中医，也是一名中医教师。在一次课堂上讲到痰湿证时，有一个学生站起来提问：“痰湿证是不是一种体质类型？是不是健康的体质偏颇？”当时感到很茫然。痰湿证是一种病证，怎么能说成是一种体质类型呢？怎么能成了健康的体质偏颇呢？有许多疑问，由于忙，当时没有理出头绪来。这次看了《解密中国人的九种体质》等三本书，我才抓住了要领。原来是把体质与疾病混淆了。
一个健康的人，本来就有胖与瘦的差异。这种差异导致了健康人体稍偏阳虚、稍偏阴虚、稍偏气虚、稍偏血虚的体质差异。一定范围内的稍显胖或稍显瘦都是正常的健康的。内经中的脂人“四肢肌肉很匀称，脂肪多，肉很松软，走起路来富有弹性。肉皮紧凑，说明这个人气血很充盛，肌理致密，弹性很好。”（王教授语）。肉人“是指肌肉很结实，没有什么脂肪堆积，体格健壮的人。”（王教授语）。稍胖稍瘦的人，也就是说脂人和肉人都是健康的人。而膏人王教授认为“就是肚子大的人，不仅胖，关键是肚子特别大”。是一个痰湿体质类型的人。还指出了历史上两个最著名的肥胖人安禄山和董卓。王教授在痰湿体质中多次强调肚子大。说：“痰湿体质的一个主要表现就是大腹便便。”特别强调痰湿体质的总体特征是：“痰湿凝聚，以形体肥胖、腹部肥满、口黏苔腻等痰湿表现为主要特证。”膏人肯定是一个患有痰湿证的病人。如王教授所说：“痰湿体质有一个虚实互杂的问题。即有脾失健运为主的正虚，又有痰湿交阻的邪实。”痰湿体质是一种病证就没有什么争议了。因为正虚与邪实都是中医的病症。把病证当成体质我觉得是不妥当的。
痰、饮、湿、水是人体脏腑功能失调后，人体水液代谢发生障碍产生的病理产物。但它产生后又反过来阻塞气机变成一种致病因子。使它具有即是病理产物又是致病因子双重性的作用。痰、饮、湿、水有一定的相似性，但又有不同。痰有形而饮无形，湿无形而水有形。痰、饮、湿、水的形成与多个脏腑有关，肾主气化的功能、肝主疏泄的功能、肺主宣肃的功能、三焦水道的功能等。脾失健运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所以对痰湿证的治疗也不仅仅是健脾和化痰。
脾主运化，运化的功能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运化水谷的精微，胃中收纳的水谷，经消化腐熟后得到的营养物质，要依靠“脾气散精，上输于肺”的作用，把它输送到全身去。二是运化水湿，就是把人体代谢所产生的废液以及摄入的多余的水液排泄出去。我们常说脾主升胃主降。实际上脾脏本身也是有升有降的。脾主运化水谷精微的功能主升，是升清；脾主运化水湿的功能主降，是降浊。痰湿证的病人，特别是王教授的提到的大腹便便的人群，往往食欲和吸收功能都很好，所以喜欢吃肥甘厚味，久而久之营养过剩，脂肪堆积，造成肥胖。这个人群节起食来往往非常困难，一般不会出现“脾的功能衰弱，脾气渐渐虚弱，以至于我们不太想吃饭，不太想喝水，全身没有什么劲”等症状。而是吃得好、睡得香。脾主运化水谷精微的功能并不弱，正是运化水谷精微的功能并不弱，才造成了营养的过剩和堆积。同时运化水湿的功能变弱，造成水湿的仃留。由于这种升清降浊功能的失常，就能造成营养的过剩堆积和痰湿的仃留，日积月累就造成了人体过度的肥胖。其实在临床上，好多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的病人，在没有出现“大腹便便 ”之前，就已经发病了。其治法除用药调节脾的升降功能，增强其运化水湿的作用外，调整饮食结构，加强体育锻炼也非常重要。并且要持之以恒，才有成效。如果真像王教说的“脾气虚弱食物难以消化。脾虚了不想吃、不想
喝。脾虚了容易闹肚子”这样的人还胖得起来吗？
在书中痰派—痰湿体质一节的开头故事中，有一个人物叫罗明。确有其人也好，虚构也好，都无所谓。从一个年青有朝气“挥洒自如，神采奕奕”的健康人，由于胡吃海喝，生活失律，“以酒为浆，以妄为常”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动则气短、脱发油头、睡觉打鼾、痰多口黏、身如灌铅的病人。这个人就是王教授所说的痰湿体质类型的人。在中医诊断学的概念里这已经是一个痰湿证病人。但王教授并没有把他看成病人。他说：“罗明不知道，这样下去，他将长躯直入糖尿病、高血压、和脂肪肝的病区。”一个“将”字，一个“病区”罗明就成了健康人。现代医学有明确诊断的病，才叫病。中医诊断的病，就不叫病。这不该是问题的核心吧！在上面我们说稍胖的人，从生理体质来说多是偏阳虚、偏气虚的人。这种人多与先天遗传有很大的关系。在饮食结构上如能注意多吃一些偏于补气温阳的饮食，也就是五谷、五果、五畜、五菜“气味合而服之”。又多注意活动，是完全可以避免成为膏人的。罗明的体质类型我们认为很可能属于这种体质类型。一但已经成为膏人，那他就已经成为一个病人。我们就要治病了。不能叫什么体质了。“胖人多湿，瘦人多火”是指稍胖的健康人，由于在体质上多属于偏阳虚、偏气虚类型的人，故多容易得痰湿证一类的疾病，这就是体质对某些疾病的易感性、易趋性。这是体质学说要研究的内容。如果已经得了痰湿症，我们在治疗的时候是要考虑人的偏阳虚、偏气虚的体质特点，但重点是调整脏腑功能，驱逐病邪的问题了。
现化医学与中国传统医学，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理论体系。中西医结合虽然已经搞了好多年，但在理论体系上还没有出现重大性的突破。现代医学与中医学在病的概念上还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互相构通，可以寻找它们的关联性，但不应该划等号。现代医学用各种现代仪器捡查不出来的病，用中医的概念，可能是有病的，并有很好的治疗方法。这是实践证明了的。比如现代医学诊断为神经官能症的病症，查不出什么毛病来，但确实是有病。中医就有很好的治法。
痰湿症是中医的一个重要的病症，它的发生与脾失健运有非常大的关系。但我们还应该看到在中医的病因学里，痰湿还是非常用重要的致病因子。由于痰湿阻塞脏腑气机所形成的疾病也是非常多的。“怪病多由痰作祟”“痰生百病”的说法，就证明了这一点。癫、狂、痫我们就多从痰治。得这些病的人也不一定肥胖。“痰病学说”已经有了专著。肥胖症仅仅是痰湿证的一种表现形式。并不是它的所有内容。
总之，我的看法是：王教授所指的痰湿体质类型是中国诊断学中的痰湿病证的一种表现。与中医的体质学说不是同一个概念。还是那句老话“莫把疾病当体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