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你好！音乐，你好！
——有感于2000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彭永启新年到来之际，观看与聆听举世瞩目的2000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以下简称音乐会），其感受是多方面的。感受之一，来自于面对着维也纳爱乐——这一世界一流的乐团。当它以崭新、整齐、庄重的阵容出现在电视画面中时，以往对它的了解及其经验也刹那间活跃于脑海之中。这是一个历史悠久、传统丰厚的乐团。它自1842年成立至今，已经走过了近160年的历程，期间，演出了大量的特别是德奥作曲家的作品，而面对着它，恰似就如同面对着整个“音乐厅文化”的历史。所以，尽管以往对它“耳闻”较多，但此时此刻也真希望再见上一面。也就是这每年的“见上一面”，使得我们对以往所听到的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奏的作品，在此时此刻，也似乎有了更为真切的理解并油然产生一种“归家”之感；感受之二是来自面对着“金色大厅”。众所周知，由泰奥菲尔.汉森所设计的维也纳最重要的音乐会演出场所——“金色大厅”落成于1870年，从此，维也纳爱乐乐团的大本营也就设在了这里。而今天的金色大厅，布置也十分的别致，整个音乐厅，到处布满了鲜花并真正做到了“座无虚席”，而且，不论是何种原由，也绝无人声嘈杂与鼎沸的现象。面对2000年音乐会的到来，奥地利人似乎并没有刻意追求音乐厅的格外华丽与漂亮；一切的布置肯定是经过了巧妙而又精心的安排，但给人的感觉又是那样的平静与自然。这似乎在提示我们：2000年的音乐会本身与往年并没有太大的不同，而如果有不同，那却是来自听乐者的内在心情。
感受之三是来自于聆听音乐本身。今年的音乐会是由意大利著名指挥家利卡尔多.穆蒂先生来执棒的。这和以往我们所听到的“音乐会”中例如博斯考夫斯基（1979）、卡拉扬（1987）、克莱伯（198
9、1992）、马泽尔（1994）、阿巴多（198
8、1991）与梅塔（1995）等指挥家相比较来看，穆蒂先生是年龄最小的（1941年生）。但迄今为止，也许是由于他与维也纳爱乐乐团有着很深的渊源关系，或者由于他曾任费城交响乐团指挥，以及现任意大利斯卡拉歌剧院乐队指挥等方面的原因，他这已经是第三次指挥音乐会了（199
3、199
7、2000）。穆蒂先生无疑是世界一流的指挥家之一。在本次音乐会中，他以他意大利人特有的奔放、热情，结合了维也纳爱乐乐团的“传统音响”（细腻、严肃与节制等），并且在两者之间，力图取得微妙的平衡。他对圆舞曲的把握，着重体现了乐曲本身所蕴含着的优美、流畅与舒适感（例如，漂亮的开场《大湖圆舞曲》、早期代表作《情歌圆舞曲》，以及标题有些来历不明但又非常受人欢迎的《美酒、女人和歌圆舞曲》等）；只是在例如速度、力度及音色的自由处理上，偶尔流露出个性化的表现；以往评论界对于穆蒂先生的评价，一般认为动力性较强，这一点，在本次音乐会中，集中体现在他对波尔卡舞曲、匈牙利舞曲以及特别是非斯特劳斯家族成员——苏佩的《维也纳的早午晚》序曲等作品的处理上。我本人较为迷恋苏佩的这部作品，特别是开始处抒情的大提琴与结尾部分的一次又一次的高潮处理，这无疑是整场音乐会中的一个亮点。当然，最亮点的，一定是，也必然是加演曲目中的《蓝色多瑙河圆舞曲》。回顾十几年的音乐会电视转播，我有一个总体的感受，那就是：作品《蓝色多瑙河》是至高无上的！似乎所有的作品都仅仅是《蓝色多瑙河》的
一个陪衬。它既是斯特劳斯家族中最优秀的作品，同时也可以说是整个世界音乐文化精品中的一个抽样或者象征；它实在是太美了！它的美在演出之前已成定论；它美的洋溢，同时也美的不可多得；它简直就是一个美的符号，而期待美的出现即成了我们最美好的感受……正是通过这首作品（以及舞剧《天鹅湖》等），使我走上了热爱古典音乐之路并由此开始接触了更多的以及更加深刻的作品。这也正如小约翰.斯特劳斯的传记作者范特尔（Hans Fantel）所写的那样：“只要演奏一下《蓝色多瑙河》，用15分钟左右的时间就能淋漓尽致地表现出圆舞曲的全貌。它比任何作品都更雄辩、更精妙地在形式和精神上体现了圆舞曲的精髓……乐曲轻柔神秘的开端只有一个庞大的管弦乐团才能做到，当那丰满而激动人心的乐句徐徐开始时，如果指挥控制住缓慢和深沉的节奏，并在热情抒发的阶段也保留一种矜持，那么音乐就能扣住听众的心弦，使他与消逝的世界有机地融为一体。”这段话，我想不仅是对作家作品的高度评价，同时，也许是对维也纳爱乐乐团，以及对穆蒂先生指挥的音乐会所下的一个最好的注脚及其一个较为恰当的间接概括。
感受之四，那就是来自于面对“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形式本身。“新年音乐会”的创意，始于半个世纪以前。由世界一流的乐团、一流的音乐厅于每年元旦上午演出斯特劳斯家族作品的习俗无疑给人一种多方面的美的享受。作品本身自有其独特的魅力；然而，指挥家瓦尔特说的好：“正因为一代又一代音乐家们的努力，才使得音乐如此优美。”同时，我也想说，优美的音乐的被演出，这既是音乐家们的提倡，同时也更是众多爱乐者们的需求所导致的结果。毫无疑问，新年里举行的音乐会，其意义已经远远超出了音乐会本身。我们既可以感受音乐的美，同时也可感受音乐为我们传递的“爱与和平”的信息；我们不仅在聆听斯特劳斯的作品，更主要的是由此产生对众多音乐大师们作品的联想；仅有1654个座位和大约300个站位的“金色大厅”，在新年里的这一刻，通过各种传播媒介却连接着全世界的“爱乐者”，这不能不说是世界乐坛中蔚为壮观的奇景！我想，斯特劳斯家族成员的作品，对于爱乐者来说并不陌生，而如果想听他们的音乐，各种音乐媒体的提供也比比皆是，但可贵的就是这新年伊始的此时此刻，以及这种“过时不候”的现场感觉与仪式氛围；特别是，今年又是千禧之年。在这一美好的时刻，聆听着这些美好的音乐，于是，一切也都变得更加美好了……因此，在本文结束时，我想对所有爱乐的朋友说一声：新年，你好！音乐，你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