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国民银行（NAB）外汇期权巨额亏
损案例分析
背景
2004年1月，澳大利亚国民银行（NAB）三次公布了外汇期权交易亏损： • • • 2004年1月13日——首次公布了未授权外汇交易亏损达到1.8亿澳元。 2004年1月19日——亏损更新至1.85亿澳元。
2004年1月27日——根据虚假交易和对2004年1月19日交易户市值重估，公布最新总亏损为3.6亿澳元。
关键点
导致亏损的主要因素是外汇期权投资组合的风险敞口不断增大，伴随着持续的美元不利走势（尤其是2003年最后四个月和2004年初）。外汇期权投资组合的价值在2003年9月30日时被虚增了0.42亿澳元，2003年12月31日时虚增了0.92亿澳元；但是，在2004年初，美元的持续走弱导致了1.85亿澳元的巨大亏损。1月19日，再次重估后亏损达到了3.6亿澳元。
此次丑闻的主要参与者是四名试图掩盖交易亏损的外汇期权交易员——三名就职于墨尔本，一名就职于伦敦。
从1998年开始，这几名交易员便开始平滑收益，并且利用在系统中输入各种虚假交易掩盖亏损。他们所采用的关键手法包括：错误的输入真实交易，输入虚假交易和使用错误的估值利率。
尽管一部分外汇期权的头寸由于虚假交易的掩饰而减少，但是总的头寸始终处于超限状态。这些交易员的主要动机是达到预算的利润，并获得额外的奖金。2004年1月9日，这些外汇亏损被揭发，2004年1月12日，亏损报告上交至管理层。
风险警告点和亏损时间点
1999年5月 NAB的内审部门在报告中指出他们的外汇期权管理是有缺陷的。致命的弱点是前后台的损益估值不一致，在估值模型中没有考虑“波动率微笑”，而且没有独立的风险监控中心。
2000年9月
之后的内审报告指出新系统的使用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之前提出的缺陷，但是并不能立即彻底解决“波动率微笑”以及一些计算机安全的问题。尽管系统发展被评为良好，并且在报告中指出将会有一个跟进的改进检查，但是这项检查从未被实施。
2001年9月30日
利用四笔虚假的即期外汇交易，外汇期权的价值被虚增了400万澳元。
2001年12月
公司内审报告评定整个外汇交易为合规的。但是，这个报告并没有将外汇期权里的三个因素考虑进去：
1.被批准的连续超限。 2.提供不准确的VAR数据。
3.主要的估值利率均来自前台的唯一工作人员。
由于新的内审系统上线，并且这个问题涉及到的金额少于500万澳元，这些问题并没有包括在这份上交到高层管理的内审报告中。
2002年5月
在NAB的董事会会议记录指出：“对联合爱尔兰银行的外汇损失报告进行了综述，指出该集团有适当的控制措施，确定并及时控制亏损，确保任何外汇损失最小化。”
2002年8月
APRA（澳大利亚银行业监管机构）在2003年1月提交给NAB的报告中，提到了与货币期权相关的几个重要发现： •限额管理过于宽松， •缺少风险意识的企业文化，
•估值利率仅由经销商提供并传递给MR&PC， •风险引擎接口有问题，
•VAR模型没有正式的模型验证或回溯测试，压力测试也是不合理的。
2002年9月30日
由于一个虚假的即期外汇交易，货币期权价值被高估了约800万澳元。NAB的外部审计，毕马威，发现与货币期权相关的问题至少从2002年1月开始，但这些问题被他们视为次要问题。
2003年9月30日 2002年10月，外汇期权交易台上报了890万澳元的利润；然而，管理帐户收益只有97.4万澳元。因此，2002年11月1日，797万澳元的损失没有出现在2002年9月30日的法定账户中。
2003年9月的主要活动
截至2003年9月1日，外汇期权的交易台有800万美元的净多头头寸，由2.1亿美元的空头头寸和2.18亿美元的多头头寸组成。
在9月，新的交易，以及汇率变动对现有期权头寸的估值影响，造成800万美元的净多头头寸增加至2.71亿美元。美元大幅贬值导致损失达到了3480万澳元，但交易员上报了获利180万澳元。
另外，在2003年9月，有8个工作日外汇期权交易台发生大约150万美元的进一步损失。在另外的3个工作日（9月19日，22日和26日），有超过500万澳元的损失。这种程度的损失大大超过了对期权交易台设置的325百万澳元的VAR日限额。这些损失，加上潜在的风险头寸，被交易员利用在系统中输入虚假交易所掩藏起来。这些虚假交易使货币期权交易台实现370万澳元的年利润，并且这些期权组合价值在2003年9月30日被虚增了420万澳元。
2003年10月
在10月，外汇期权交易台将美元的多头头寸从2.71亿美元减少到2.11亿美元。由于美元进一步走软，交易台获利1340万澳元。即便如此，交易员利用虚假交易只报告570万澳元的利润。在这个月，货币期权交易台发生了866次超限。
2003年11月
11月，美元多头头寸增加到3.63亿美元。交易员再次利用虚假交易将利润从400万美元虚增到740万美元。
2003年12月
在12月，进一步的交易和重估影响使得即期头寸增加到15.48亿美元。大大超过核定限额，也说明了即期交易和期权交易处在相同方向的多头头寸下，完全没有对冲头寸的保护。所以，在12月，当美元以每月三美分的速度下跌时，货币期权交易台产生了4900万澳元的损失。这些损失被交易员用虚假的期权交易隐藏，取而代之的是530万澳元的利润。在12月底的这些货币期权组合的价值最终被虚增了9180万澳元。
2003年12月和2004年1月
截止2003年12月31日，外汇期权交易台累计达到了9200万澳元的未记录损失和巨大的美元多头头寸。
2004年1月9日，美元对澳元进一步下降了2.5美分，导致了8500万澳元的进一步损失。2004年1月12日，价值1.85亿澳元的虚假交易被录入交易系统。
2004年1月13日，NAB公布了最初的外汇亏损，估计为1.8亿澳元。随后1月19日和1月27日的公告将外汇损失扩大到3.6亿澳元，包括投资组合的市值重估所带来的损失。
损失发生和掩藏的手法
在1998年，NAB的货币期权交易团队最初与三家经销商合作，在2000年，经销商数量增加至四个，交易种类也包括了代客业务和自营交易。
在2003年，风险自营交易的活动显着增长，背离了原本的公司策略。在2003年9月30日，货币期权账簿的名义本金为2530亿澳元。在2003的最后一个季度，做多美元的交易策略导致了巨大的美元多头头寸。当美元兑澳元下跌了10美分时，公司产生了巨大损失。
在采访中，交易员承认了隐瞒亏损的做法，并且他们早在2001年10月之前就这么干了。
最初，交易员利用将不正确的估值利率输入系统从而使一天（或一段时间）的损失或利润转移到另一个。这种做法被称为“平滑”，交易员似乎已经认为这种手法是合理的。
随后，掩盖损失的其他两个主要方法有：不正确的估值利率；及输入虚假的即期外汇和期权交易。让调查工作更困难的是交易员们分享他们的系统密码，所以不能确定输入错误的估值利率和虚假交易是一个还是多个交易员。
第二种方法是处理系统中的虚假交易，他们发现了系统中“end-of-day”弱点。为了将纽约时区执行的交易计算入当天的损益，系统的“end-of-day”通常在墨尔本时间第二天上午8时运行。交易员在“end-of-day”流程行将结束之前将虚假交易输入系统。从系统中得到的利润和损失先进入到总分类帐，然后用来准备管理报告并最终进入财务报表。从“end-of-day”流程结束到大约有一个小时，在这期间，后台需要准备报告以便他们检查当天的交易情况，这一段时间给了交易员可乘之机。这段时间，被一些人称作是“the one‐hour window”，交易员有时间修改任何错误的细节，从而安全通过检查环节。只要交易员想要输入虚假交易并躲过检查，这个过程就必须完成。交易员们是在2000年偶然发现“the one‐hour window”的。这些虚假交易增加了当天的利润，特别是在12月15日增加了4000万美元的利润。
这些交易已被用来确保外汇期权团队完成截至2003年9月30日的财政年度目标，从而获得奖金。
在2003年10月1日上午，9月30日的“end-of-day”流程结束之前，四笔虚假内部即期外汇交易被输入系统。这些交易使得2003年9月30日的期权投资组合价值虚增了4200万澳元，而且使得年利润超过了年度预算中的3700万澳元。随着市场的价格走势，交易员利用虚假交易操纵了更多的利润和亏损。
第三种方法是利用从2003年10月开始后台停止检查内部交易，使交易员能够以非市场利率输入单方向内部期权交易，从而掩盖真实的缺口以及掩盖损失。
谁发现了损失？
发现损失和错误交易的过程是从2004年1月9日周五早上7点开始的。外币期权团队的一个交易员向另一交易员表达了对于期权真实头寸的担心，后者之后详细查询了交易系统并发现了期权账簿存在大约4000万美元的亏损，调查覆盖了之后的周末，在1月12日的傍晚，亏损已经被估计有大约1.2亿美元。1月13日，NAB将期权交易员停职。
在对于其中一名交易员的邮件分析之后发现，在2004年1月13日早上6点半左右，有14000封以上的邮件被删除，但是这些邮件最终被恢复并在之后的调查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那么到底哪里错了？
NAB委托普华永道来展开调查，最终的报告包括以下结论： 交易员隐藏了外汇期权投资组合的真实头寸。 对于交易员的监管不严，使他们可以背离之前商议好的交易策略做交易。行内高层过分的将对货币期权的关注投入到最后的报表报告中去，而忽视了交易的本质与承担的头寸风险。
后台的风险控制以及过程管理不完善或根本不存在。 限额管理仅仅是例行报告，真正的限额并未被严格管理。 风险管理部并未对超限事宜引起足够的重视，并且对于VAR问题的解决需求并未给予足够的关注。
对于澳大利亚银监会、内审部、风险管理部以及市场的警示信号并未给予足够的重视和反应。
NAB的企业文化更重视“好消息”，董事会通常不会被告知那些“坏消息”。
操作风险点
在调查期间，PWC也给出了其他一些产生巨额亏损的原因。主要包括在： 员工诚信 风险控制框架 管理与企业文化
员工诚信问题
在亏损暴露之前的几年中，交易员就已经通过“平滑”的方式来谎报损益。“平滑”主要是通过进行虚假交易来隐瞒外汇期权台的真实头寸，进而隐藏巨额亏损。交易员们并未诚实地交代自己的亏损并寄望于某一天他们能扭亏为盈。
风险控制框架的失败
PWC将他们在NAB风险控制的失败的发现做出如下总结： 外汇期权交易缺乏足够的监管 除了每天阅读损益报表，直接管理层对于交易员日常的管理微不足道，并且也没有行内其他任何条线管理层的监督。事实上，汇报的虚假的相对稳定的盈利可以被理解为交易策略被成功执行，但是，非常多的证据可以证明事实并非如此。例如：
• 每日的限额监控只是例行公事而并未执行严格的调查或针对头寸采取任何行动 • 有时候在产品限额被签出前交易就会发生
• 从市场收到的警示信息并未被重视或被独立调查
• 尽管交易员的评审中出现了“交易头寸风险过大”的负面评价，在之后却没有实际有效的措施来限制交易员们的行为 VAR和限额监控
NAB每日生成风险报表，内容包括风险头寸的细节（VAR和Greeks）以及其他超限的限额。然而出于对VAR计算的稳定性的怀疑，风险报表首页中外汇的VAR限额超限提醒从2002年4月开始被移除，并直到2004年1月——就在亏损被发现之前——才被恢复。在2003年末，超限越来越频繁，而这些超限却被录入了一个额外的数据库，并且这个处理办法被通过。 在2003年之前，NAB运行的VAR并不能反映波动率微笑从而被系统认为是不可靠的。NAB的产品控制团队使用了另一个系统并且需要升级到新版本才能处理外汇期权台的多种期权类型。
而即使在2003年10月系统升级后，运行的外汇期权的VAR也仍然比商议好的限额要高。但是交易员拒绝接受这些VAR的数据并表示VAR的计算仍然不可靠。对于系统计算的VAR和交易员的观点的巨大反差的问题，NAB管理层并未采取任何紧急措施，对于外汇期权台的其他限额超限也是如此。
不正常的大量交易
交易员录入了大量的不正常交易，包括大量的有利价期权和其他的复杂结构交易。其中的一些交易被运营部通过并反馈给风险管理条线，而其他的则作为市场投机来处理。在2002年3月，另一家澳大利亚的银行对于NAB的外汇期权台的巨大的交易量表示了担忧。当月，NAB的代表访问了这家银行并就这些不正常的交易进行了讨论。而NAB的内部邮件以及此家银行的反馈显示NAB认为此家银行并不能理解NAB的交易策略以及估值模型因而担忧不成立。而另一方面，NAB告知这家银行，如果有关于这件事情的流言流入市场，NAB会立即结束和这家银行的交易关系。
在另一个例子中，2003年10月9日和10日，外汇期权台卖了两个有利价期权给交易对手，而总共收取了费用32亿美元。其中一笔交易被后台定为不正常交易并反馈给风险管理条线，而风险管理条线仅仅从交易员处随便收集了理由。交易员的解释是说这些交易时为了帮助为他们的现金头寸提供资金而且这些资金比从NAB内部转移资金更为便宜。调查并未深入，事实上，对于期权台为何需要这样一笔资金，以及交易的商业合理性的调查从未进行过，更别提对于类似问题的独立完整的调查了。而管理层也从未将这些担忧上报过CEO或者是董事会。
失败的风险管理
主要的问题是：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每日风险报告发现了大量的超限，并且这些报告均被正确的上交，但没有人将这个超限问题放入进一步的议程。 •NAB使用多个不同的系统来计算VaR，并且知晓在三年中，货币期权的VaR是不可靠的。公司对这个问题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
•虽然产品控制团队负责确定用于重估货币期权组合的参数的来源；他们实际上没有对参数的合理性进行核实工作。
缺少财务控制
任何下列的基本财务控制流程，都可以发现被掩藏的损失：
•对那些引起单日大利润或大亏损的交易，高溢价交易，和偏离市场利率的交易进行检查， •对自营和代客交易的损益和交易量进行分析，
•分析和证实损益的关键因素，市场的价格走势，和投资组合的规模，性质和风险， •分析资产组合，客户，和交易类型的分布情况， •审查用于月末重估的利率。
现在还不清楚谁对上述控制流程负责，但很明显，这些控制流程并不存在或者没有有效的运行。
后台运作存在严重疏漏
运营部门负责处理所有的交易，包括验证，确认，结算，对帐和“end‐of‐day”流程。运营部的工作必须对货币期权交易台的工作形成一定支持。
对于货币期权业务，运营部的职责在负责检查交易系统内的交易记录，确认所有外部及内部交易，直到2003年10月取消监控内部交易。
在即期外汇交易方面，运营部对货币期权交易台的验证流程是不恰当的，因为这个流程是在确定了的每日损益信息后约一小时进行的。这给交易员提供了做假账的机会，输入的虚假交易包括在每日损益当中，但是当运营部门进行验证工作时这些虚假交易已经被交易员修改或删除。这样的操作每天都在发生但是没有被发现。运营部没有检查到那些修改或放弃的交易是有效的。具体而言，他们没有检查放弃的内部交易假设是，这些交易是自动匹配的不需要检查。
2003年10月，由于货币期权交易台和远期外汇交易台之间的内部交易已被错误地输入货币期权交易系统，货币期权交易产生了亏损。在这个时候，交易员和运营部讨论了检查内部交易的过程。运营部的管理层认为他们的责任仅仅在确保这些内部交易是金额相等，方向相反的，而不需要确保它们是否有效。有一封交易员和运营部管理层交流的电子邮件，随后被转发到多个前台的工作人员，提醒他们必须正确的输入内部交易。这封邮件提到：“……货币期权交易后台不检查内部交易。至少在短期内，这种情况不会改变。这意味着……输入错误交易不会被后台发现。” 通过群发，这封邮件被抄送至运营部的员工，但没有抄送管理层。
PWC尚不清楚为何，运营部的员工将这封邮件理解为他们不再需要进行任何内部交易的检查，包括这些内部交易是否金额相等、方向相反。这个决定并没有上报运营部管理层，管理层也不知晓他们的员工已经停止检查内部交易。由于这种未经授权的流程变动，交易员们能够输入单方向的内部期权交易而不被检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