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班主任》中谢慧敏的形象意义
内容摘要：刘心武是二十世纪中国文坛的重要作家，1977年在《人民文学》发表《班主任》。文中刘心武主要以谢慧敏为载体，塑造了一个遭到“四人帮”残害的典型形象。但是作者为了突出所要表现的主题，而弱化了人物自我个性的描写，忽视人物的自然塑造的与线索的自然发展。
关键词：班主任；人物性格；时代印记；灵魂空虚
34年前，刘心武在《人民文学》上发表短篇小说《班主任》，作品反响巨大，被誉为是新时期“伤痕文学”的开端。《班主任》借一名中学教师的眼光对在“*”文化中长大的中学生的心灵予以审查，由于作品塑造了谢慧敏和宋宝琦这两个心灵被严重戕害和扭曲的中学生形象，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救救孩子”的焦灼的呐喊，从而引起了社会的注目①。
以往对这篇文章的解读，往往着重分析文章中的主要人物一谢慧敏和宋宝琦。一个是班上的团支书，另一个是刚出拘留所的小流氓。但是他们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愚昧。特别是谢慧敏，不仅愚昧无知，且思想十分僵化和教条。他们的这种状况，很容易让人想到十年“*”的文化专制对青少年严重的精神戕害，使他们变成文化上得盲流者。于是，人们看到了“四人帮”在青少年单纯的心灵上留下的累累伤痕，深切的感受到他们都是被“四人帮”毁掉的一代。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作家发出了“救救孩子”的呼声。小说读到这里，读者基本上获得了一种痛斥“四人帮”与对被坑害孩子的深深同情。 或者，从小说局限性来看，分析小说艺术表现力与对社会揭露程度。又或是作家早在“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的半年前就通过塑造谢慧敏这个人物形象进而对两个“凡是”式僵化与教条思想的批判。
一、思想的禁锢者
人生本来无限广阔，可是人们总是把自己的思想禁锢在亲手栽种的藩篱之中。大量事实证明，禁锢思想只会使人僵化和麻木，摆脱精神枷锁才会获得生机。
谢慧敏，她的个头比一般男生还高，腰板总是挺得直直的，显得很健壮。在下乡学农的活动完成，返校过程中，她发现有个男生手里转动着个麦穗，她不禁又惊又气地跑过去批评说：“你怎么能带走贫下中农的麦子?给我!得送回去!”在与男生争论的过程中，多数同学并不站在谢慧敏一边，有的说她“死心眼”，有德说她“太过分”。最后，张老师同意后，雨后泥泞的大车道上留下了奔回村庄的谢慧敏那独特的身影。 ② 在这里我们能发现谢慧敏的性格中的一个关键词，那就是固执，典型的“标准学生”。
当收拣宋宝琦东西时，一本《牛虻》引发了张老师与谢慧敏之间直接而激烈的一次争论。“谢慧敏感到张老师神情有点异常，忙着把那本书要过来翻看。她以前没听说过、更没看见过这本书。她看见里头有外国男女讲恋爱的插图，不禁惊叫起来：‘哎呀!真黄!明天得很批这本黄书!’”③
“谢慧敏的两撇眉毛险些飞出脑门，她瞪圆了双眼望着张老师，激烈地质问说：‘怎么?不是黄书?!这号书不是黄书不是黄书什么是黄书?’在谢慧敏的心目中，早已形成了一种铁的逻辑，那就是凡不是书店出售的、图书馆外界的书，全是黑书、黄书。”④
张老师与谢慧敏的此番争论，在文章之前是没有发生过的，此处可看作是正确认识与保守固化左倾思想的一次交锋。张俊石老师对谢慧敏对《牛虻》的批判
不予肯定，因为他知道此书的积极意义与种种美好回忆依然存在于他的脑海中。而此时，谢慧敏对此书的曲解，是张老师在认知与内心情感上是不能理解与认同的。
在此之后，小说中对谢慧敏一个片段的描述，更使让我们对谢慧敏这一形象了解更加深刻。“原来，石红刚一找到谢慧敏的时候，谢慧敏见石红工作这么积极，还挺高兴。可一听是找到一块儿去读一本外国小说，就打心眼里反感。石红跟她解释，这本书不错，读了对解决那几个同学的问题能有启发„„谢慧敏没等石红说完，立刻反问道：‘报上推荐过吗?’这一问使石红呆住了，半响才回答：‘没推荐呢。～读没推荐的书不怕中毒吗?现在正反腐蚀，咱们干部科不能带头受腐蚀呀!„„’谢慧敏一脸警惕的神色，警告着石红，不仅自己拒绝参加这个活动，还劝说石红不要‘犯错误’ „„这把石红惹恼了，同她吵了一架。”⑤
此处的谢慧敏不但自己保守愚昧，还要将自己的思想强加给别人，简直可以说是愚昧得有些变态。通过这些故事片段，我们看到的谢慧敏虽然本质纯正，但是她的思想僵化，精神匮乏，思考方式简单，盲从愚昧固执，死守教条主义，简直可以说僵化思想渗入骨髓。
谢慧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愚昧固执、坚守左倾政治文化的人?作者将原因一味归咎于“四人帮”的迫害是既不全面，也不客观的。“但是，在白骨精化为美女现形的斗争环境里，光有朴素的无产阶级感情就容易陷于轻信和盲从，而‘白骨精’们正是拼命利用一些人的轻信与盲从以售其奸!就这样，谢慧敏正当风华 正茂之年，满心满意想成为一个好的革命者，想为共产主义这个大目标而奋斗，却被‘四人帮’害得眼界狭窄、是非模糊”。⑥
“甚至像谢慧敏这样本质纯F的孩子身上，都有着‘四人帮’用残酷的愚民政策所打下的黑色烙印!”⑦
众所周知，个人性格、行为习惯形成的因素是多方面共同作用的结果，绝不 是单方面的。所以，作者将谢慧敏性格与思维的形成一味归于“四人帮”的迫害是显然不符合客观实际的。因为作者在文中提及了谢慧敏性格思想形成的家庭因素：“她得父母经常嘱咐谢慧敏及其弟妹，要听毛主席的话，要认真听广播、看报纸；要求他们遵守纪律、尊重老师要求他们好好学习功课„„谢慧敏从这样的家庭环境教育中受益不浅，具备了强烈的无产阶级感情、劳动者后代的气质。”⑧从这里可以看出，家庭因素对谢慧敏思想以及行为方式的形成也是有一定影响的。
小说中塑造的人物与故事来源于客观社会生活，即写作客体。写作客体是以客观的、原生态的方式存在的，是写作认识活动中主体所直接面对的对象。所以 写作主体在对写作客体进行选择和加工和整合时，应该注意写作客体各属性(客 观性、对象性、动态性、历史性)问的平衡。⑨作者为了突出批判“四人帮”迫害少年，展现“救救孩子”这一呼声，即为了着重表现写作客体的历史性。将造成谢慧敏愚昧保守的原因归咎于“四人帮”的迫害，即打破了写作客体各属性问 的平衡，使塑造出的人物丢失了自然而真实自我，成为一种为表现主题而显现出 的人的“虚影”。
同时，谢慧敏作为文学作品中塑造的文学典型，即典型人物，具有文学典型 的“总特征”性。所以，谢慧敏这一文学典型的“总特征”，还必须通过局部“特 征”来反映和形成。但是，这个局部“特征”是丰富多彩的，如果一个人物只有 “总特征”，没有丰富多彩的局部“特征”，那么这个人物即使写得再好，也不过 是个单色的人物。 ⑩ 注意，这里的局部“特征”是丰富多彩的，但是在文中，
作
者所描绘的谢慧敏生活中的局部“特征”单调而枯燥。
二、灵魂的空虚者
当犯罪成为了空虚灵魂的依附，我们又何处欲访莫愁。当灵魂失去了依托， 又怎么不能路迷萧颓。
文中的另外一个重要人物，即整个事件的导火线——宋宝琦。身体虽然健康， 但是从他令人寒心的面部肌肉里，从殴斗中打裂过又缝上的上唇，从鼻翅的神经 质扇动中，特别是是从那双一目了然地充斥者空虚与愚蠢的眼神中，你立刻会感
11 觉到，一个仿佛被污水泼得变了形的灵魂。○ 宋宝琦混迹于社会，光明中学男生口中的“菜市口老四”，进过公安局、蹲 过拘留所的的小流氓。“张老师翻动着《牛虻》，责问宋宝琦：‘给这些插图上的
12“宋宝琦垂下眼皮，认罪妇女全画上胡子，算干什么呢?你是怎么样想的呢?”○地说：‘我们比赛来看，一人拿一本，翻画儿，翻着女的画，谁画得多，谁运气13 就好„„’”○ 通过面张老师的家访，在两人的交谈中，来反衬宋宝琦灵魂上的空虚。然而，造成他混迹社会，偷鸡摸狗的原因，作者为表现写作客体的历史性，也将原因非常牵强的归咎于“四人帮”的迫害。
“这是多么令人震惊的一种社会现象!谁造成的?谁?”
14 “当然是四人帮”!○在造成原因上，同样忽略造成宋宝琦极其重要的家庭因素和个人认知：“原来这些年他养成了个坏习惯：下班的路上经过月台，总要把自行车一撂，到小树林里同一些人席地而坐，打扑克消遣，有时打到天黑也不散，挪到路灯底下接茬打，非得其中有个人站起来赶着去工厂上夜班，他们才散。” “至于当母亲的，从她含怨的叙述中，不难看出她是怎样自食了溺爱与放任独生子的苦果。”“宋宝琦同他流氓伙伴堕落的原因之一，出乎一般人的逻辑之外，并非一定是由于读了有毒素的书而中毒受害，恰恰是因为他们相信能折腾就能‘拨份儿’，什么书也不读而堕落于无知的深渊!”从这几处可以知道，宋宝琦的父亲很少教育约束他，
15 他母亲溺爱且放任他，而他自己也认为那样能“拨份儿”。○文章为了表现批判“四人帮”迫害少年一代而发出“救救孩子”这一主题。 而牵强的将造成谢慧敏这类人“思想畸形”的原因归于“四人帮”迫害，这就过 于强调了写作客体属性中的历史性，而弱化了客观性，两者的失衡，造成了这两 个人物形象的失真，使人物性格的形成是为了牵强的去附和文章所要表达的主 题，从而导致人物的“性格缺陷”。
三、时代的批判者
忧国忧民，情与恨，长如许。贯穿全文的张俊石老师，对于学生受“四人帮”的迫害，忧虑与沉重并举，时刻在关注着自己的学生。这一位老师是值得我们尊重的，但是在尊重的同时，我们是不是该反思。这样一位时刻关注学生的老师，将学生僵化与沦陷归咎于“四人帮”迫害，即作者意识强加的体现。
“一种前所未及的，对‘四人帮’铭心刻骨的仇恨，像火山般烧在张老师的心中，截至目前为止，在人类文明史上，能找出几个像‘四人帮’这样用最革命
16 的‘逻辑’与口号，掩盖最反动的愚民政策的例子呢?”○
“他感到，他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深刻地仇恨着‘四人帮’这伙祸国殃民的蟊贼。不要仅仅看到‘四人帮’给国民经济所造成的有形危害，更要看到‘四人帮’向亿万群众灵魂上泼去的无形污秽；不要仅仅注意到‘四人帮’培养出了一小撮‘头上长角、浑身长刺’的张铁生式的丑类，还要注意到，有多少宋宝琦式的‘畸形儿’已经出现!而且，甚至像谢慧敏这样本质纯正的孩子身上，都有‘四
17 人帮’用残酷的愚民政策所打下的黑色烙印!”○ 文中张老师在面对谢慧敏和宋宝琦的“怪异表现”，时刻都在抒发着自己对 “四人帮”的不满与愤恨，批判者“四人帮”时代的种种迫害。张老师一味的批判“四人帮”残害，揭露了“*”对“相当数量的青少年的灵魂”的“扭曲”所造成的“精神的内伤”。 发出了“救救被四人帮坑害了的孩子”的时代呼声。他不停的高呼隐隐的表现这作者的强加意识。
同时，我们可以发现，“四人帮”三字眼频繁出现，文中共出现了三十一次。 而且，在提及“四人帮”的同时，基本上都在正面或侧面细数这它造成的巨大危害。可以想象，对这个批判对象，频繁提及，从而使文章陷于一种强烈批判的氛围中，将塑造的人物拉扯进作者所批判的特定事物里，人物的个性就不能作出较全面的体现。
但同时我们也应看到，《班主任》被誉为是新时期“伤痕文学”的开端，就 一定具有其独特的意义。作家早在“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的半年前就通过塑造谢慧敏这个人物形象进而对两个“凡是”式僵化与教条思想的批判。最早旗帜鲜明的批判了“四人帮”对“相当数量的青少年的灵魂”的“扭曲”所造成的“精神的内伤”。
纵观全文，虽然作者塑造的谢慧敏等人形象是单色的典型，但他们的灵魂却是有深度的、符合人类的理想。正如黑格尔的那句话，“艺术可以表现神圣的理想”。让我们在惋惜那些人物的同时，深深的思考着! 参考文献：
1、①《中国现代文学史1917—1997》下册高等教育出版社第93～94页[M] 11-○17《中国现代文学作品选1917．2000))第三卷高等教育出版
2、②-⑧，○社2002年7月第1版第133页一148页[M]
3、⑨《基础写作教程》第二版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4月第2版第70页．73[M]
4、⑩《文学理论教程》第四版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年11月第4版第208页．213页[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