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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子

发布时间:2020-03-03 04:26:29 来源:范文大全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手机版

张宝明

我是宝昌人,我在外地念书时,听到有人,夸奖宝昌好,我心里那特别自豪。

人家说,宝昌人:“古朴淳厚” 素有 “夜不闭户,道不拾遗”的美誉。

譬如,说卖菜的。当天没卖完,晚上回家,只需将秤砣拿走,第二天接着卖,连个菜叶子也不会少。

又发展了几十年。今天的宝昌,离小时候,父母教我们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除了北京,就是宝昌”的儿歌,相去越来越远了。

宝昌和苏、杭、北京,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就是在我们锡林郭勒盟的10个县、两个县级市里,宝昌,竟也排在了最后。

宝昌镇,是太仆寺旗政府所在地。

太仆寺旗人,自古都称自己是宝昌人。太仆寺旗,位于内蒙古自治区中部,锡林郭勒盟最南端。

太仆寺旗土地面积3,415平方公里。仅占全盟202,580平方公里土地面积的1.5%。

全旗总人口20多万。 占全盟约百万人口的20%。 太仆寺旗,绝大多数是农业人口。

作为农业县,太仆寺旗水资源贫乏,也没有可开发利用的河流、湖泊等地表水。

就工业而言,矿产资源十分匮乏。虽花了几千万探矿。已探明的资源中,还没找到,有开采价值的矿藏。 全旗规模以上的工业企业,仅十几家,且总体水平,规模小、技术含量低,缺少大企业支撑。太仆寺旗,是名副其实的,国家级重点,扶贫开发旗县。

用历史的眼光看,太仆寺旗也曾有过自己的好时光。

太仆寺旗,有从察哈尔左翼四旗:正蓝旗、镶黄旗、正白旗、镶白旗,聚集来的蒙古族,和从山西、河北迁至的大批汉族。

形成了,具有察哈尔特点的,蒙古族文化,和以山西,河北等地为特点的汉族文化。

随着历史的变迁,各自在文化特点上,又有了独特之处,形成了蒙汉交融的文化特色。

在小农经济,占主导地位的封建社会,太仆寺旗可是个好地方。 康乾盛世的康熙大帝,选中的正是太仆寺旗水草丰美,物华天宝,这里便成了放养御马的塞外重镇。

太仆寺旗,东南有辽代,萧银宗建造的梳妆台,西南有神秘的古代石人像,金界壕,横贯东西。

夏秋之际的太仆寺旗,自然形成的,错季景致,确也令人心旷神怡,清风习习、绿草柔情、鲜花芬芳、百灵细语„„果然是一幅“紫菊花开香满衣,地椒生处乳羊肥”的草原风光。

绿色的原野,多彩多姿的坝上草原风光,和着古朴淳厚的察哈尔风情,不失为塞外天堂。

难怪宝昌人,都有恋家的秉性,转上三圈,看不见自家的烟筒,就开始哭鼻子。

如今,宝昌人的贫困,依就,是难以回避的事实。

贫困,并没有改变宝昌人大大小小的规矩。难以计数的风俗,依旧恪守,富足岁月时留下的那一套,且一成不变。凡是称的上是事儿的事情,宝昌人都有一整套规矩,可资遵循。

比如丧葬习俗。 这里就格外讲究。 办丧事,那叫个排场。 首先,办事的时间长。出殡的前四天,和后三天。都是忙碌的日子,叫做“前四后三”。

二是,规模或叫(摊子)大。

在“治丧委员会”名单上的人,总管、账房、阴阳、采购、十几个厨师和服务员,以及各位大人手下的,具体工作人员,和办事员,加起来,几十号人是有的。这还不算,请来的“鼓匠”班子。

“活的不孝,死了瞎跳。”

这吹“鼓匠”的班底,少则请一拨,吹个“假三天”。多者,那更是搭起高台,唱对台戏,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唱的不停。

东家票子多,钱催着,只要是还有口气儿,那肯定就得吹、就得唱。 至于唱什么,那就不是东家管的事了。 什么黄段子、发牢骚的下情。 随便,只要是能弄出点动静的都行。 这里的人,对“鼓匠”班子还是认可的。 有人唱,就有人听。

小小个灵棚,挤的全是看热闹的人。

孝子贤孙,想去上注香,守会儿灵,也不一定挤的进灵棚。 三是宝昌人办丧事,是要放炮的。

那炮,可不是花个百、八十元,象征性的放几个听听响。 那是真放,那是得当回事儿的放。 炮,是用汽车拉回来的。

那炮叫个大。放炮时,一摆,就是一个相当可观的炮阵地。 宝昌的街巷窄,上有高压线,周边居民楼。十几个炮手,一起点燃。一时间,炸的是,天崩地裂,鸡飞狗跳墙。

就因为宝昌人办丧事要放炮,宝昌的聪明人,竟看准商机,建了个“炮厂”据说那生意,火了去了。 “治丧委员会”里的人,那肯定是忙人。

有的忙碌的人,那一定是要忙,没的忙碌的人,也要帮个人场。 只要是能呆人的地方,保证不缺少人气。

押宝、打扑克、推牌

九、推对子、搓麻将、唠闲嗑„„里三层、外三层。

知道的,这是在办丧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发救济款呢。

(可不,还有排长队的,排长队的人,以乞丐为主,这其中也不乏几个,蹬三轮的和无业游民。)

丧葬习俗流传至今,已经有几千年历史。 世界各个民族,都有自己的丧葬习俗。

虽然,丧葬用品的准备,及丧葬程序,不尽相同。其主要内容,都没有太大差异,且源远流长。

人死了。

那得打发出去。没人送葬,死人自己是走不了的。

聘闺女,你聘她,她能出嫁。你不聘,她也出的了家门,自己跑的也不乏其人。

没听说,谁家死了的人,有自己跑了的。 办丧事,是家家躲不开,离不了的事情。

丧葬文化,也是中华民族,几千年文明史中的一部分,它涵盖了儒家、道家、佛家、三大教派的思想理念。

就目前情况看,懂丧葬习俗的人,其实并不多,做白事行当的人却不少。 丧葬有许多仪式。 例如:停尸仪式。

尸体被移到正屋,明间的灵床上。在亲属们的守护下,度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刻,这叫做“静灵”。

报丧仪式。

报丧可以说,是人死后的第一种仪式了。它用发信号的方式,把人去世的消息,告诉亲友和村人。

做“七”仪式。

人们认为,人死后七天,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要举行“做七”每逢七天祭一次,共祭奠七次,“七七”四十九天才结束。

入殓仪式。 入殓有“大殓”和“小殓”之分。 小殓是指为死者穿衣服。 “大殓”是指收尸人棺。

汉族民间俗称为“归大屋”或“归位”。 丧服仪式。

在丧礼中,晚辈给长辈穿孝,主要是为了表示孝意和哀悼。 出丧择日仪式。 哭丧仪式。

哭丧,是中国丧葬礼俗的一大特色。哭丧仪式,贯穿在丧仪的始终。大的场面多达数次。而出殡时的哭丧仪式,是最受重视的。

下葬仪式。

这是死者停留在世间的最后时刻了,一般都非常郑重其事。 还有原坟、烧

七、烧百天、烧周年、烧三周年。 从出殡日起,三天原坟。

即在墓地,摆供品、上香、踩院子、烧纸等程式。

人死之日起,每七天烧一次纸,烧七次,过七殿,此为烧七(也叫做七或犯七)。

也有将做七,改为四次的。

即一七(被圆坟所代替)、三

七、五

七、七

七、(现在只烧单数,叫烧大七)。

按丧事习俗,烧一

七、七

七、以死者儿子为主。 称有头,有尾。

有道是:“亡人不犯七,活人没饭吃”。 意思是说,犯七,有利于活人。 但亡人却会因此而受罪遭难。

所以,遇此情况,活人需要为亡人,消灾救难,也就是需要上坟为亡人淋七。

宝昌的具体的做法,是用麻纸剪纸人,其数目是,比亡人之寿多三个。 扎在,秸秆,上面,还要剪一把伞,一架梯子,一座桥。 把这些纸人围成一圈,扎到坟头。 中间放伞、梯和桥。

然后用水浇,放有核桃和大枣的漏瓢,以淋纸人。

并虔诚地念着各种提醒亡人的话语如:“躲雨了,过桥了,打雷了„„”等等。

烧百天、烧周年、烧三周年。 人死后,到了阴曹地府,共有十位王官(阴府之检察官)和四位审判官。 其职是,将亡者提审,以生前所作所为,加以侦讯。 十位王官,掌理着这十个殿堂。

儿女烧七,希望父母,在阴间能安然舒适,过王顺利。 烧完三周年后,决定如何投生,转入来世。

说到宝昌人办丧事,就不得不提到,宝昌镇的丧葬名人——“六子”。 六子身材不高,一米五高的样子。 六子,一个智障的低个儿中年人。 据他自己说,今年三十八岁。

椭圆的小脸长满皱褶,时常斜张着大嘴空咬。

知道的人,他是六子。

不知道的人,对他这副尊容,大概不敢恭维。

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假如真有“优太人”(宝昌有些人,自诩自己是优秀的太仆寺旗人,即所谓的,“优太人”。)

那么六子,应该算一个“优太人”。 说到“优太人”。

是不是还有不“优太人”的说法?

那就不单单是“优太人”不“优太人”的事儿了。

有人把宝昌人,叫太仆寺人(其实要的是太仆寺人的音,寓的是“太不是人”的义)

为什么这么叫?

这是因为,宝昌人稠地窄。

每年有大量的生态移民,外出谋生。 宝昌是普通话的重灾区。

宝昌人,对自己的母语,又有一种特别的保护意识。

他们认为,唯有宝昌话,才最能表达他们最细腻的情感。宝昌人,认为,只有宝昌话,最亲切、最有韵味„„

所以宝昌人,到哪,都带着明显的地域标识。 207国道,纵贯宝昌。

宝昌人,大多有着,走南闯北的经历。

人也大多,有些主见。

即便是打工,他们也不卑不亢。 自觉保护行业利益。

这就使用人单位很棘手。 用吧,工钱要的高。

不用吧,别人又干不了。

宝昌人,严重扰乱了他们,利益最大化的,如意算盘。 所以,那些有话语权的人。对宝昌人是又气、又恨、又不得,不打交道。

因此,他们说宝昌人 “太不是人”。 六子是不幸的。

这是就他的天赋而言的。

的确,他名字的由来,就是一个不幸。 “六子”。叫六子的人肯定不少。 中国这么大,叫什么的没有?

不要说是叫六子 ,就是叫六十九的也有。

别人叫什么都幸运,唯有六子叫个“六子”就不幸了? 我个人,并没有歧视他的意思。

只是,这“六子”并不是他的名号。

是人们强加给他的,一个带有歧视性的绰号。 “六子”并不是他父母给他起的名。

是人们,为了彰显他的,一个生理缺陷,给他起的绰号。 六子是个“六指”。

这个所谓的名字。其实,指的就是他的这个,生理缺陷。 是想,谁愿意每天,让人老是提及自己的短处?

一个智障、低个儿、衰老的,和年龄极不相称,还是个六指的人。应该说,老天爷对他,是太过吝啬了点。

宝昌人对六子的“传说”却远不止这些。

一是,他精通丧葬事宜。(当然,就他的天赋,理论肯定是说不好,干活还是可以的)

他不看表,他也不会看表,可到了什么时辰,该干什么事,他是绝对不会错的。

六子非常清楚,他自己的角色。

六子有几样绝活,是常人学不了的。 他的过人之处,就是他的“敬业”。

比如,到什么时辰,该干什么事。他是绝对,不会用人去指使的。 例如:早六点烧纸。

也许五点四十分,他还在睡觉。 你也千万不要去,惊扰他的美梦。 你只管恭候就是了。

也许,你还在忐忑不安的,焦急等待中。 他已经在灵棚外,铺好了跪拜灵柩的垫子。 一声沙哑的招呼声:“戴孝的烧纸了。” 这便开启了,又一天的治丧进程。 倘使有人,对他的根底不够知晓。哪怕是有人,去提醒他一声,他也会十分的不快。

轻者,六子会摔摔打打。 重者,骂骂咧咧。

给你脸子,是没商量的。 另外,他一旦到了谁家。

只要是事情没办完,他是不会离开半步的。

有一次,六子兜里装了厚厚一沓钱。张数不少,其实也没几个钱。 这钱对他,已经是了不起的大钱了。

那几天,六子还时常磨叨:“我爸爸回来了。”

别人说:“你爸爸回来了,你还不赶紧,给你爸爸送钱去,让别人抢走咋办?”

六子说:“这儿的事没办完,我咋回?”

别人怎么看,是一回事,他自己从来,就不敢有丝毫懈怠。 办丧事,六子是全程忙碌。

六子诸多的特别之处,就包括 “睡”。

如果是冬天,他的这份敬业,那就彰显无疑了。 “守灵”在户外。

直系亲属,凭着对亲人的那份亲情,那份思念,和那份难以割舍的血肉渊源。

“守灵”道也是寄托哀思的重要机会。 非直系亲属“守灵” 那就另当别论了。

关系再好,那也是猪肉贴不到羊身上。 两旁外人 “守灵”

无疑是一件很难熬的事情。

长夜慢慢,又怕明火引燃灵棚里的易燃物。花圈、帐子、纸制的丧葬用品和棺材,全都易燃。

再加上风大,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火灾。 这种场合是难以忍受。 眼睛不盯着不行,怕出事。

一怕长明灯灭掉,又怕断了香火,更怕发生火灾。

看着阴森森的棺材,和那放大了的,模糊不清的遗像,很少会有人处置泰然。

况且,北方的冬天,原本就不适合呆在户外。 这种夜生活,绝不是人们喜欢过的。

甚至,有些亲人。往往也会找借口离开。

留下的,一是打心底愿意送死者一程,另一种人就是“傻子”。 六子算是哪一种,我说不好。

我知道的是,他确实把这一切,当成是应尽的分内事。 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他从不离岗。 棺材下边,就是他下榻的所在。

随便铺点儿什么,盖点儿什么,躺下就是酣睡梦香。

那么安详,那么惬意,吐出半个舌头,不到做事的时候,他是不会醒的。

他的衣着不厚,由于他的敬业,他早已受到了,人们的广泛认可。 人们对他的态度,也不是最初的歧视,而是今天的尊重。 对他的生活起居,也有了更多的关照。

人们也不愿他,再席地就寝了,让出一张床让他睡个好觉。 可他还是比较适应,在户外睡。

每到该他就寝的时候,他便在人们不经意的地方,卷曲在那里,悄悄入睡。

人们有时会顾及不到,委屈了他。

但绝大多数时候,人们会给予他更多的关照。

虽说,他即便是什么都不干,他也绝对是受欢迎的人物了,可他却从不因为自己是行里名流,而对自己的“事业”有所懈怠。

他还有一项绝活,是印冥钞。

他要求丧家,买草纸,不要买,印好的纸钱。 如果,买回的是印好的纸钱的话,他会非常不高兴。

拿起一刀纸钱,反反复复找人说理:“谁让你买这个呢?退了。” 然后,他还会说:“这个钱印的不对,印的小,我印的大。”

实在没人理他时,他就会很痛苦的哭泣:“一会该吃饭了,活也不干,咋吃饭呢?”

人们劝他:“你干的不少了,到吃饭的时候吃就是了。” 他还是内疚、困惑的很。

事实上,他干的,的确不少,每天从起床,到烧完最后一道纸,他几乎就没有闲的时候。

就他的工作,我做过如下统计。 每天烧三次纸。他时常把一刀纸,分成约五张一叠的小沓,为的是便于取用,他不用去数,这些纸钱,他大概也不会数,他随手一拿,绝大多数是一样多。

五天最少两次“报庙”。

“报庙”六子的工作,是提着一桶拌了柴油的木屑。用一个长把勺子,在他认为需要撒放的地方,撒上一勺子。

拿火把的人,把他撒放木屑点燃。

一路走来,把那一桶拌了柴油的木屑全部用完。 另外,他还是引导孝子,在适当的时段和地点,跪拜神庙的总指挥。 无论是坑坑洼洼,还是沟沟坎坎,无论泥坑还是下雨。 这里的一切程序,是绝对不能省略的。

报庙前的准备工作,也很繁琐,需要的物品很琐碎。 林林总总,要是列个单子,怕是也要一长串子。 一般人,记也不容易。

六子是不需要,这些多余的程序的。 他的脑子里,有着全套的工作流程。

他的工作,是与,去庙里报到的人,一起出行。 “家”里的事情,他一样也不会疏忽。

哪个地方放一个水桶,哪个地方摆炮,什么地方摆大炮、什么地方摆小炮,他都有安排。

报庙,的人们回来了,放了炮、烧了纸,算是礼毕,各自可以散了。 天色已经很晚,六子是不会随着大流离开的。 他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当着大“司仪”

左右着,报庙,队伍的行程,以及引导着孝子们做着各种礼事。 参加礼事的人们都走了,他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场地。

打扫刚刚放完炮的纸屑、和烧完纸的灰、以及一天积存的垃圾。 此时他又成了一个打杂工。

无论干什么,他从不知道,这里还有个高低贵贱之分。 他只知道,他必须把这一切干好。

把这一切干完之后,他才真正完成了一天的具体工作,剩下的就是“守灵”。

还有诸如:上菜、筹备各项礼仪事宜,以及打发讨吃子等。 他都干的非常踊跃,而且常常,还是他自己贴钱干。 打发讨吃子。

一般没人愿意干,不给钱物,打发不走。 给点钱物,又不是谁都说了算的事情。

还需要通过总管,人们大多嫌麻烦。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六子不嫌麻烦,把讨吃子数清楚,统一打发。

况且,有的讨吃子,原本就是他资助的对象。 再说“吃”。

六子,由于是,办丧事家的全陪。

所以,他生活起居一切事宜,理应是主人家全包。 在这个问题上,六子是不客气的。 本质的内容不走样,形式可以变通。 六子吃饭,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人多人少他从不上桌。 他常常是,很会选择自己的位置。

人少时,他选一张在边上的桌子,静等上饭。 别人可能吃八个菜。

他有一碗就够,一碗菜两个馒头。 不管碗里盛的是什么,他从不挑剔。 只要他认为是好吃的,他肯定不吃。

他把他认为好吃的菜,留下来,拿回家给他爸吃。

六子牙不好,稍硬一点的东西,他吃不了,土豆、白菜、肥猪肉是他的最爱。

虽说他从不挑剔,但他也决不容许慢待。 有一次,别的桌子已经吃上好久了。

还没人给他上饭,他便开始骂人了:

“僩孙(宝昌骂人的土语音),不给上饭。” 然后拂袖而去,坐到了餐馆外的台阶上。

大伙见六子发了脾气,赶快敦促厨房给六子上饭。 服务员赶快把饭端给六子,还不住的给六子道歉。

六子悻悻的,勉强接受了道歉,接过了碗,就在外面的台阶上吃饭。 六子的全部收入,是这样构成的。 上菜。

无论是女婿请客,还是儿孙们请客。(请阴间的有关领导) 上菜都是六子的工作。

无论是女婿还是儿孙,跪在供桌前,把买来的菜,盛在托盘里,双手把托盘举过头顶,由六子把菜上到供桌上。

说是买来的菜,那真是得,花大价钱买。

特别是女婿,他做东,请庙里的看门的。(相当于阳间的保安。目的是,和庙里负责看门的鬼,搞好关系。希望他们,给自己的亡灵,提供方便。不要难为,自己的故人。)

女婿买单,是最大型的一次请客。

因此,这次请客,也被人们,做了大文章。 把女婿打扮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这还不算。

女婿还要花大价钱买菜。

女婿从厨房买菜,和过一趟鬼门关,也差不了多少。 就那几个小菜,没个两三千块钱,怕是端不出来。 说来,这也算不得是什么陋习。

厨房里里外外十几号人。一忙,就是一个多星期。也没什么报酬,宰女婿一刀,往回补补也对。

女婿总算是端出了菜。 这次该六子出场了:“跪下”

不明就里的人,被他这一吓,腿肚子都软了,哪有不跪的道理。 女婿跪在地上,双手把托盘,举过头顶。 六子慢条斯理的开始上菜。

一边上菜,还一边报着菜名:“花生米一边儿、鸡蛋一边儿、大腿一边儿„„”(盘子的“盘”字,他咬不清楚,发的是“边儿”的声)

家常菜他报的了,有些他没见过的菜,他报不出来。虽说他在饭店,吃饭的时候不少。可哪个饭店有什么菜,和他真没什么关系。

因为,够得上档次的菜,是给成功人士吃的,和他挨不上。 无论是传统菜,还是创新菜,他都没吃过。 这是个,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的人。 有人难为他,让他报出菜名,他也会(聪明)地,装聋作哑应付过去。 报到一半的时候,他做出个要钱的手势,并说明他这次上菜的劳务费是,三块钱。

这菜上的上的。六子也不给上了。女婿摸不准行情,赶紧给钱。 买菜,花了好几千。估计,上菜也不便宜。

掏出一沓子钱,塞给六子。有不少新五元的,还有几张一块的,六子很满意。

下次再上菜,六子要的劳务费,可不是三块,已经涨到五块了。 有人说:“物价局没批你,你怎么随便涨价?” 玩笑可以开,六子自己为自己提高劳务费,已成事实。 话又说回来了。

六子报的菜名,亡灵或许听的见,别人肯定没这道行。

如此说来,六子的工作,应该属于,具有特殊技能的,特殊工种,涨价也是应该的。

六子的第二笔收入。

是人们往投钱罐里,仍的零钱。 宝昌人给亡灵烧纸钱,有个习俗。

那就是,东家准备一个投钱罐,给亡灵烧纸钱的外人,往投钱罐里放一点零钱,一块不少,十块不多。

投十块的也有,不多。一般十块钱,大多轮不着六子拿,不一定哪个手快的,什么时候就拿走了。

剩下的,肯定都是零钱。(据说,谁要是给亡灵烧纸钱,就必须自己准备好纸钱拿来烧,如果自己没准备,需要就地取用,那就得花钱买,往投钱罐里放钱,表示,这纸钱不是东家的,而是烧纸钱者自己的“钱”这样亡灵才收的到。)

到第四天晚上,外人基本就不烧了。 这个时候,六子就开始数他的钱。 数完后,数投钱罐里的钱,(其实他不会数钱,他只是做出个数钱的样子)

然后把投钱罐一仍,把钱合二为一,装进自己的口袋。 有人对他的这一举动,颇有些微词。 我觉得,他的这一举动,应该是对的。

因为,他虽不是阴阳,可他的工作“不是阴阳,胜过阴阳”

他长期做亡灵的工作,唯有他,有可能把阳间的信息,传递给亡灵。 别人拿了这笔钱,也没有办法,把这里的信息传递给亡灵。 所以,这笔小钱,他拿是最合适的。

有人和他开玩笑,用投钱罐里的一元钱,和他换一毛钱,他也绝不换。 因为,他的钱是他的,投钱罐里的钱,也是他的,他不会把自己的钱,换到别人手里,这全是他的钱。

这些钱对别人,算不了什么,可对他来说,却是他全部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

他要用这笔钱去尽孝,他要用这笔钱去赡养自己的父亲。他还要用这笔钱去支助乞丐等弱势群体。

他为每家办丧事,都是要报酬的,他从不认为,他是尽义务。 这是上天,赋予他的天职。

他工作七天的报酬一共是多少呢? 是人民币二十元。 所以,我们能够看到,他一大沓子钱的面值构成。

有一块的、有少量五块的、还有一两张二十元面值的大钞。

这是办完事后,结算回到的最大一笔款项,这就是他的最大的一笔收入。

实事求是的说,办一个丧事,全部费用都是以万计的。 少则

三、五万,多者就说不好了。

哪家也不在乎,多给六子

三、五十块钱。可哪家,几乎也没多给过六子钱。

原因很简单,让六子干活时,大家都想得到。 七嘴八舌,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六子忙碌的不亦乐乎。

因为,那是必须做的事情,没他不行。

而关照六子的事,却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考虑的事情。 钱、物都有专人看管,别人不便插手。 即便是东家,也不便事必躬亲。

东家什么事都干,还要总管干什么?

再说,办丧事,谁家不是伤痛欲绝,哪还有心事,去管那么多琐碎事情。 丧事办完后,大伙都忙着喝酒,谁还想得起,有六子这么个人。 六子和阴阳同为“白道”中人。 收入,却有着天壤之别。 阴阳的收入是多少?

没人统计、没人规范、也无需纳税。 我可以粗略的算一下。

阴阳办一个丧事的要价是4,000元。 宝昌的人口有20多万。

中国的死亡率是千分之六点九。

照此计算,每年宝昌,平均死亡的人数大约是1,380人。 按80%的人家请阴阳的话。

那么每年有4,416,000元这么大一块“白蛋糕”被宝昌的阴阳切分。 阴阳的收入有多高,可略知道个大概。 这还不算,阴阳推销的,天价丧葬用品。

这么大的税收资源。竟是,人人眼里都有,税收帐上皆无的税收盲区。 政府应当对阴阳,实行准入制度,制定行业规范,及阴阳最高收费标准。

出台税收制度,刻不容缓。

政府官员拿点灰色收入,还有被双轨的危险的。阴阳不仅数钱,数的肆无忌惮,人家就是把钱,凉在街上去晒,也不会被政府双轨。

也许有人会说,阴阳办一个丧事,是七天。

按满负荷计算,一个月也不过收入个

三、四万。 事实上,这其中的奥秘,是人所共知的。 阴阳先生是不需要坐班的,更不立岗。 他是阴阳两地的,总代言人。

活人都没死过,阴间也大多没去过。 对阴间世界的认知程度,几乎为零。 那就只能是,阴阳说一不二。

别人只有惟命是从的份,哪还有人管的了阴阳。 因此,阴阳穿插着,同时办十家。

从时间上看,那也是游刃有余。

所以,再大的“白蛋糕”也不要怕,这些阴阳吃不下。 所以,干活的是六子,拿钱的是阴阳。

丧葬市场再不规范,宝昌人,把宝昌的阴阳,养成饕餮。 怕是宝昌人,想死,也死不起了。

再说,现一个正式文件。规定,六子办一个丧事的工资,不得低于200元。200元不多,可比20元那可强多了。

通常六子是不找后账的。 个别情况也有例外。

有一次,发送完以后。

总管给了六子,二十块钱,六子不走。

有人问:“你咋还不走,总管没给你钱?”

六子说:“二十块钱是给了,我把事都办完了,连盒烟也没给。” 六子也不知道烟好烟赖,给他两盒就行。 有人扔给他两盒烟,他起身就走。

没人告诉六子,去哪家饭店吃饭,更没有哪辆车,会让他坐。 去哪家饭店,他比谁都清楚。

他也不用请,他也不用让,他连个弯都不绕,直接就去。 大家到饭店时,他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他随便找个人一问:“咱们订这儿了?”

不管别人怎么回复,对他,这便是被正式邀请了。

其实,他根本就不必问谁,也不必有谁的许可,他去就是了。 因为,他去和不去,对谁都没什么影响。

对东家,他不占你的座位,无需你多花一分钱。 对饭店,充其量也就是多洗一个碗的事。

至于他吃的那一碗饭,实在不比饭店倒掉的美食,好到哪里。 六子也很清楚。

老规矩,他从不上桌,随便找个地方一坐,静等上菜。

不管是什么饭店,他从来就是那一碗菜。 吃完走人。

六子是智障人士,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的智商,怕是也就相当于,几岁的孩子。 在常人看来,他傻。 这也是实情。

与其他人相比,他的许多优秀品质,闪烁的人性的光辉,却是许多正常人,难以企及的。

他的原则性,和他认可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我们已经了解了,他的执着,他的敬业„„还有他的“孝”。

别人是孝子,他也是孝子。

别人的孝,是有尺度、有权衡、有攀比、也有个综合平衡。

是会把上有老、下有小,以及自己的事情,全都放在一起考虑。 我们不能说聪明人,就不是孝子。 我说的是,别人的孝,是有度的。

而六子的孝,是全身心的,是没有条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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